在一個急轉彎處,路中間被人用幾塊大石頭和砍下來的樹乾設了路障。
七八個穿著打著補丁的舊衣服、皮膚黝黑的男人堵在那裡。
他們手裡拿著鋤頭、木棍。
眼神警惕又蠻橫的盯著厲見明帶領的車隊。
領頭的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顴骨很高,眼神渾濁卻透著精光。
“吱嘎——”
厲見明第一個踩下刹車,龐大的解放卡車在離路障幾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後麵跟著的幾輛車也依次停下。
“怎麼回事?”
老張從駕駛室探出頭喊道。
厲見明下了車走過去和老張打了個手勢說道。
“前麵有路障,被人攔住了。大家先彆動,我下去看看。”
山區的風帶著涼意和泥土的氣息。
“老鄉,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把路堵上?”
厲見明走上前問道。
那個領頭的中年漢子上下打量了厲見明一番。
又看了看他身後那幾輛裝滿貨物、顯得頗為氣派的大卡車。
那人操著濃重口音的普通話甕聲甕氣的說道。
“這條路是我們村自己出錢出力修的,壞了也是我們自己補。你們這些大車過去,壓壞了我們的路,得給錢!”
他話音一落,旁邊那幾個年輕些的村民也跟著嚷嚷起來。
“對!給錢!不給錢彆想過去!”
“壓壞路就要賠!”
厲見明眉頭擰了起來。
他跑車多年,這種借口聽得多了。
這分明就是借著偏僻地段,強行索要過路費。
“老鄉,這條路我記得是國家修的,怎麼成你們村修的了?”
厲見明試圖講道理。
“而且我們隻是路過,不會故意損壞道路。”
“你說國家修的就是國家修的?我們年年修補,不是錢啊?”
那領頭漢子根本不聽,把手一伸。
“少廢話!一輛車二十塊!你們這幾輛車,給錢就放行,不給,那就耗著!”
一輛車二十塊!
這可不是小數目,相當於一個普通工人大半個月的工資了。
厲見明臉色沉了下來。
“這不可能。我們沒有這個義務給你們錢。”
“不給?那你們就掉頭回去吧!看你們這大車在這山溝溝裡怎麼掉頭!”
那漢子有恃無恐的抱著胳膊,他身後的幾個青年也往前逼近了一步。
他們手裡的鋤頭木棍杵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後麵車上的司機們也紛紛下了車,聚攏到厲見明身後。
老張壓低聲音對厲見明說。
“見明,這擺明了是敲竹杠!不能給!開了這個頭,後麵指不定還有多少麻煩!”
絡腮胡司機脾氣爆,忍不住吼道。
“你們這是攔路搶劫!信不信我們報警!”
那領頭的村民嗤笑一聲。
“報警?你去報啊!這山旮旯裡,等警察來了,天都黑了!我們有的是時間陪你們耗!”
雙方僵持不下。
厲見明看著對方人多,又占據地利。
而且在這種偏僻地方,真起了衝突,吃虧的肯定是他們這些外地人。
而且耽誤了行程更是大問題。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火氣,知道硬碰硬不是辦法。
他往前走了一步,目光直視那個領頭的,語氣放緩了些。
“老鄉,出門在外都不容易。我們這趟是給公家運貨,耽誤了時間,誰也擔待不起。錢,我們肯定不能按你們說的給,那是助長歪風邪氣。”
那男人臉色一變,就要發作。
厲見明緊接著說道。
“但是,我看你們村子條件也確實困難。我這裡有點糧票和零錢,算是我個人請兄弟們喝碗茶、吃頓飯,交個朋友。路,請你們讓開。怎麼樣?”
說著,他從上衣內兜裡掏出一個小布包,數了一些全國糧票和幾張零散的塊票,加起來大概值個五六塊錢,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