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橋的餘暉灑在z市陰暗的天空上,海楓從傳送陣的漩渦中費力掙脫,鼻腔裡灌滿了腐爛的電子元件與過期深藍藥劑混合的惡臭。
他的脊背砸進一堆報廢的機械義肢裡,金屬關節硌得尾椎骨幾乎碎裂。
七彩流光還在視網膜上灼燒,耳邊殘留著柱神巴爾的譏笑:“你的命是英靈殿競技場的地板縫裡摳出來的,可彆浪費在螞蟻工廠的垃圾堆裡哦。”
“奧丁的胡子......”他對著掌心哈出一團白氣,看著冰霜在手腕上凝出結晶又消融。
複活後的軀體輕盈得不可思議,曾經被納米太刀劃傷的左肋、在競技場被提爾捏碎的右腕,此刻連疤痕都未曾留下。
隻是自己右手的刀劍紋身在時刻提醒自己,戰神的命運還在背負著。
“作孽啊。”他輕歎一口氣。
酸腐的機油味刺入鼻腔,海楓掙紮著撐起身子,指尖陷進一團綿軟的膠狀物——半融化的生物義體正在降解,人造皮膚下裸露出藍瑩瑩的電路神經。
他這才看清自己跌坐在z市北郊的垃圾堆“墳場”:延綿數公裡的廢棄智械殘骸在月光下泛著屍骨般的冷白,遠處螞蟻工廠的冷卻塔噴湧著靛藍色霧靄,宛如為機械亡靈點燃的引魂香。
他躺在垃圾山斜坡上喘息,暴雨衝刷著臉,戰術腰帶鬆垮地掛在腰間,鉤鎖隻剩三米長的殘段,其餘裝備倉大多空得能聽見回響。
“真他媽......豪華複活套餐。”他對著鉛灰色天空豎起中指,指尖卻突然僵住。
遠處冷卻塔的剪影刺破雲層,塔身纏繞著螞蟻工廠標誌性的靛藍色管道——這裡確實是z市,但與他記憶中那個霓虹地獄相比,眼前的貧民窟更像是被巨獸啃噬過的屍骸。
垃圾場深處傳來悶響,海楓翻身滾到生鏽的油罐後。
他的手掌按到半截廣告牌殘片,全息塗層早已剝落,但熒光塗料仍拚湊出殘缺的字跡:【螞蟻集團味覺革命,讓每個孩子都......】後麵的內容被酸雨蝕成了模糊的笑臉。
於是海楓仰麵躺在鏽蝕的金屬堆上,後腦勺硌著一截斷裂的機械臂。
月光混著遠處霓虹的殘紅,在垃圾場潑出一片斑駁的屍骸色。
他屈了屈手指,指節發出新雪初融般的脆響——這具軀體太乾淨了,連虎口那道疤都被抹去,仿佛諸神在重塑他時,順手剜掉了所有屬於凡人的勳章。
他翻出戰術腰帶裡最後一支能量棒,這是當時在便利店帶著安晨雪逃亡的時候順手揣兜裡的,十幾年前和幸存的智械戰鬥時這玩意兒還是戰地特供品,
現在倒是不再稀奇了,簡直遍地都是。
“活著就得吃糧,最好是吃敵人的糧……”
他想起來戰場上某個怪人的話,撕開包裝,膠體滑入喉管的黏膩感讓他想起阿斯加德神殿裡的蜜酒,那酒液也曾這樣裹著神明的施舍,灼燒他的喉舌。
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戰術腰帶的裂紋。
遠處螞蟻工廠的冷卻塔吞吐藍霧,將夜空染成潰爛的靜脈血管——這景象與阿斯加德的極光何其相似,隻不過那裡的星辰是眾神擲落的骰子,而此地的霓虹是凡人被碾碎的骨粉。
海楓眯眼估算距離:直線三公裡,途經三條暗渠、兩片被酸雨泡爛的棚戶區,還有十七個螞蟻工廠的監控探頭。
若是從前,他會用鉤鎖蕩過樓隙,用電磁脈衝彈癱瘓電網,再踩著夜視鏡裡的熱成像直搗核心。
但現在,他摸了摸空蕩蕩的腰間。掌心突然觸到一塊凸起的金屬片。
是不知道什麼機器上的一顆鉚釘,上麵結了霜的樣子又讓他想起來安晨雪指尖的冰晶碎屑。
那晚他精疲力儘,摘下了他的戰術墨鏡扣在她臉上,然後就沒躲過那當頭一槍。
“現在連看個熱源反應都要靠肉眼。”海楓的指尖觸到空蕩蕩的鼻梁,那裡本該架著能分析三百種毒氣的戰術墨鏡。
複活後的虹膜能看見更遠處的光波,卻再也調不出那個總把生命體征顯示成烤麵包機圖標的惡趣味界麵。
“奶奶的。”鉚釘砸進機油潭,驚起一群啃咬電路板的老鼠。
他忽然想起在自己走出神王的宮殿時候,女武神曾指著他的心臟說:“奧丁給你的第二次心跳,裝不下太多悔恨。”
明明是巴爾複活的自己。
但悔意如附骨之疽,如果沒把墨鏡留給安晨雪,他本可以提前三秒發現遠處那陰陽臉;如果手機還在,至少能調出螞蟻工廠地下管網的藍圖——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閒得無聊用敵人丟棄的螳螂刀仿品在地上刻滿“如果”。
若早知複活是這般赤條條的歸來,他至少該把墨鏡的追蹤芯片吞進肚裡。
現在倒好,連那精靈廚子是死是活都無從知曉。
“該討點利息了。”海楓縮進陰影,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鉤索發射器。
直接殺進工廠?那幫機械改造的保安可不是吃素的,更彆提暗巷裡還可能遊蕩著被深藍藥劑控製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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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起貧民窟暴動?倒是個法子——聽說螞蟻工廠克扣淨水配給的事早讓民怨沸騰,隻需在供水站放把火,再散播些“工廠在水裡投毒”的謠言……
可流血的不會是穿西裝的高層。
他見過太多這樣的“戰術”:暴民砸爛流水線,工廠派裝甲車鎮壓,最後填屍坑的還是那些連防毒麵具都買不起的拾荒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