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紙幣拍在鍵盤上的力道驚醒了一旁包夜的路人,隨後《賽博山海經》的登錄界麵突然彈出,滿屏金色彈幕刷過“恭迎搬磚天尊上線”。
“今天這麼有實力嗎?”網管撚著鈔票對光檢查水印,“中彩票了大飛哥?”
“搬了三車玄鐵錠,加上榜一大哥打賞的飛船。”大飛哥撕開辣條包裝,紅油濺在毛衣領口,“晚上還要帶老板下饕餮副本呢。”
海楓的喉結動了動。
戴上撿漏的戰術目鏡後,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見彆人眼裡的光。
大飛哥說“搬磚”的時候,從他浮腫的眼皮下,海楓看到跳動著某種原始的快活,像荒野裡舔舐鹽岩的羚羊。
這種對生存需求直白而粗糙的滿足感,讓他想起太和觀後山那些飲露水的蟬。
卷毛青年吸溜著泡麵突然抬頭:“飛哥,下月房租......”
“慌個屁!”大飛哥甩給他一罐紅牛,“等老子爆了副本boss的吞噬者核心,帶你去新城區吃日料壽司!”
隨著他點起香煙,霧在光束中織成紗帳。
海楓看著紅牛拉環在空中劃出拋物線,漂亮地落進五米外的垃圾桶。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正不自覺地用戰術分析模式掃描對方:大飛哥後頸並沒有有深藍藥劑注射痕跡,但甩鈔票時小拇指的抽搐頻率透著長期熬夜的電子腦症狀。
就算自己看得透,可那又怎樣呢?
大飛哥會把辣條分給路過的流浪貓流浪狗,卷毛青年在打副本的時候用《月亮代表我的心》的調子哼著遊戲戰歌,這個充斥著輻射與監控的世界仿佛被兩人罩上了柔光濾鏡。
海楓摸了摸空蕩的武器槽,忽然羨慕起這種螻蟻般的生存哲學:不用計算彈道與道德,不必在拯救與毀滅間反複剖開自己的靈魂。
“原始人也有原始人的樂子啊。”他自嘲地笑了笑。
“大神,能不能帶我一個?”海楓忽然問出這句話時,自己都嚇了一跳。
戰術手套的纖維在鼠標墊上擦出細響,像某種小獸試探性的抓撓。
大飛哥的貂絨領子抖了抖,甩出一股煙灰:“會玩dota2不?”海楓連忙點頭。
大飛哥的煙灰簌簌落在空格鍵上:“行啊,但先說好——”他扯開第三罐紅牛拉環,“輸了的請夜宵。”
卷毛青年已經切到dota2界麵,油膩的鍵盤上粘著“影魔三連壓必殺技”的便簽條。
海楓選英雄時盯著半人馬戰行者的圖標發怔。
上次用雙刃斧還是十來歲在太和觀砍柴,老道士說“劈柴如斬業”,此刻他鼠標懸在技能欄上,仿佛在給手槍上膛。
“上路上路!”大飛哥的貂絨領子隨著吼叫炸開,“人馬開大啊!”
海楓的食指條件反射地抽搐,這原本是扣動扳機的肌肉記憶。
半人馬在河道撞上敵方三人組,他下意識按出戰術規避的z字走位,結果把馬背上大飛哥的冰女卡帶進了肉山巢穴。
“你人馬開大你走什麼位?!”大神們的哀嚎在泉水此起彼伏。
“我的鍋。”他摘了耳機,歎了一口氣。
“慫個蛋!”卷毛把辣條包裝袋拍在他屏幕上,“沒事!當年老子用樹精衛士送了一整晚,照樣在貼吧當噴神!”
大飛哥突然也狂拍他後背,震得顯示器亂晃:“對啊,慫啥!當年老子用搓刀塔的時候,你還在穿開襠褲呢!”
他布滿血絲的眼睛盯著海楓,“這把換劍聖,老子保你超神。”
主宰悠閒的握著猩紅太刀出鞘,海楓感覺有什麼東西在內心膨脹。
十七分鐘狂戰斧成型,他在肉山坑用無敵斬切開黑暗賢者的複製牆,劍氣掃過的地方,不論是敵人還是野怪都在爆金幣。
卷毛青年吼得比擊殺音效還響:“楓哥牛逼!這操作跟開了掛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