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門口,陳誌國正靠在石獅雕像旁抽煙,不斷地左顧右盼著,像是在尋找什麼人。
灰白的煙霧在麵前的冷風中扭曲消散,他腳邊已經積了七八個煙頭,顯然等了很久。
忽然,朱本豪大步走來,一臉怒氣。
武者中山裝還帶著冷庫的寒氣,手裡攥著的賬本邊緣也滲著暗紅。
他剛踏上台階,陳誌國就直起身,急急忙忙地攔在他麵前。
“老陳?有什麼事情先放一邊,”朱本豪皺眉,“讓開,我有急案。”
陳誌國沒動,反而深吸一口煙,再吐出煙霧橫亙在兩人之間:“其實,我今天就是來攔你的。”
“你什麼意思?”朱本豪有些不悅,身體下意識繃緊。
“羅承業,動不得。”陳誌國壓低聲音,煙頭指向警局二樓亮著燈的窗戶。
“那王八蛋剛給局裡麵捐了座訓練基地,而且還附帶三座z市的貧民窟醫療站。”
隨後,他猛地抓住朱本豪手腕,力道大得驚人:“你今晚把他送進去,明天醫療站的抗輻射藥就會意外斷供。那些靠藥劑續命的孩子,你救嗎?”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所以,這次來,我不是勸你的,是來命令你放人的。”
“哼,這我可不管!他犯了罪,就應該理所應當接受製裁!”朱本豪甩開陳誌國的手,繼續往裡走。
武者穿過大門,打開詢問室。
單向玻璃後,羅承業正翹著二郎腿哼《貴妃醉酒》,定製西裝的袖扣在燈光下晃成刺眼的光斑。
此刻閻十三已經抓捕歸案,他也卸下偽裝,露出得意的神色。
見朱本豪進來,他故意把皮鞋尖擱到審訊桌上:“喲,朱社長親自......”
“啪!”
一堆工人協會的工牌砸在羅承業臉上。
為首,王大強泛黃的照片從塑料套裡滑出來,皺紋裡還沾著機油汙漬。
“你狗東西賣他屍體的時候。”朱本豪撐住桌麵前傾,陰影完全籠罩住羅承業,“你難道沒聽見他孫子在垃圾場找著喊爺爺嗎?”
羅承業用兩根手指拈起工牌,露出不屑的神情,就好像捏著什麼臟東西:“窮鬼,連棺材都買不起。”
他突然咧嘴一笑,牙齒反射著金光:“我讓他們全家白賺五萬喪葬費,你想哈,我又處理了沒用的東西,還給他們一大筆賞錢,這不算功德無......”
“砰!”
朱本豪揪著他的領帶,把人摜到牆上,西裝扣子崩飛一顆。
武者右拳凝著形意拳的寸勁,離羅承業的胖臉隻有半寸:“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功德圓滿?”
下一刻,觀察窗被急促敲響。
陳誌國抱臂站在外麵,食指點了點腕表。
“放人。”他推門進來,“這是命令!”
羅承業化作一條滑魚溜向門口,最後回頭衝朱本豪眨眨眼:“警官,下次給我送屍體,我給你打全款。”
“我!”聽了他的話,朱本豪怒不可遏,手上真氣催動。
“不要意氣用事!”陳誌國按住朱本豪,將他拉到身後。
隨後,陳誌國猛地拽住羅承業的後領,悄悄地捏著一管深藍藥劑,滑進他的西裝內袋。
“羅老板,有點自知之明吧,再碰屍體生意,”他拍了拍羅承業的肩膀,“就誰也保不住你了。”
言畢,外麵下起暴雨來。
雨點砸在天台的水泥地上,濺起細密的水霧。
朱本豪站在雨幕裡,手裡還攥著王大強的工牌。
照片上的人笑容憨厚,工裝領口還彆著“安全生產標兵”的徽章。
可現在,他連人帶著骨頭,都被閻十三嵌進了機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