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再等會。”
幾人圍著桌子坐著。
安晨雪給新來的眾人盛了幾碗沒賣出去的雞湯,熱氣在冷空氣中氤氳,林田粗糙的手指緊緊攥著碗沿,仿佛那是唯一能取暖的東西。
他盯著湯麵漂浮的油星,聲音低落:“和你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盛宴之後,工人們的日子更難過了,連哭的時間都沒有。”
湯勺攪動的波紋裡,映出他通紅的眼眶。
“老許,就是你們救回來的那個。”林田的喉結滾動,“他兒子死在螞蟻工廠的流水線事故上。”
“那屍體呢?還有他們公司賠了多少錢?”海楓問道。
“屍體,哪還有屍體?最後埋進墳裡的,是他兒子穿過的舊工裝。”
他盯著桌麵的油漬:“我們連辦葬禮的錢都湊不出。棺材?哈,用的是拆下來的舊貨架木板。墓碑是老高頭拿鑿子自己刻的,刻到一半的時候他心臟病發作,現在還在醫院躺著。”
“太慘了,太慘了!”聽著,何目抹了把眼淚。
“被那大胃袋毀了的城市要重建,總得有人乾活。”林田猛地灌了口熱湯,燙得舌尖發麻也不在乎,“我把工程都攬下來,想著至少讓兄弟們有口飯吃。可你們知道,現在工地什麼樣嗎?”
他掰著手指,每說一句就按下一根。
“工地的建材被黑市倒賣三手四手,到我們這兒十個裡麵有六七個是殘次品。”
“還有那些合作方的監工,他們一開始就拿電棍抽人,說他媽的窮人就該當苦力,這樣才有出頭天。”
“發薪日的時候,永遠【係統故障】,拖到月底的時候隻剩一半工錢!”
“一到工程完畢的時候,那幫掛了名字的公子哥帶著就跑來拍照片,說大樓是他們建造的,還稱自己是什麼vp……”
張曉的拳頭砸在桌上,碗裡的湯濺出幾滴:“這就沒人管嗎?!”
“管?”林田笑得比哭難看,“富人區的重建款早被瓜分完了,我們這些"暴民",能活著就該感恩戴德了。”
說著副會長突然抬頭,目光灼灼:“要是那位【龍煞】還在的話。”
角落裡的海楓正低頭啃方便麵,聞言動作微不可察地一頓。
安晨雪悄悄瞥他,卻隻看見他略微緊握的雙手和低垂的睫毛。
“那家夥雖然手段狠,”林田沒注意到異樣,自顧自地說,“至少會讓那些喝人血的混賬晚上做噩夢。”
湯鍋下的火焰輕輕跳動,映得每個人臉上陰影搖曳。
林田把碗裡麵的湯喝完,抹了抹嘴巴,看著安晨雪,感激涕零。
“安老板,其實我早就聽說過,是您每天起早貪黑,為的就是z市貧民區的老百姓們不吃預製菜吧,我們工地也有很多部門在您這裡訂的盒飯。這次您又救了我們的兄弟,我們協會沒齒難忘!”
話語有些太沉重了,安晨雪隻是想要儘自己所能幫助身邊的人。
此時林副會長一句又一句“大恩大德”的話,讓她真不知道怎麼回應。
她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砸吧砸吧大眼睛,求助似的看向海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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