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晚上九點,z市行政區。
三人下定決心,來到了警隊總部附屬的太平間。
朱本豪一馬當先走在前麵。龍紋局特工出身,使得自己常常麵對屍體,因此胸有成竹。
他已經準備好看到老宦之後該怎麼做了。
麵對大門,心知後麵就是存放的遺體,武者臉上充滿沉肅。
那場爆炸太過巧合,被炸得麵目全非的“凶手”屍體更是欲蓋彌彰。他必須親眼確認遺體,找到被掩蓋的線索。
“同誌。我們是超自然調查社的,奉命調查老宦警長及相關死者遇害案,需要再次驗看遺體。”朱本豪亮出證件,氣勢洶洶。
看守太平間的是個眼神渾濁的中年保安,他抬了抬眼皮,掃了一眼證件,又漠然地低下頭,繼續刷著手中老舊終端屏幕上閃爍的廉價娛樂節目。
“不行。”回答乾脆利落,甚至沒有多餘的解釋。
張曉上前一步,年輕的臉上寫滿了急切:“大叔,這關係到真凶能否歸案,也關係到老宦警長的清白,你就通融一下唄!”
“通融?”保安哈哈一聲,終於正眼看向他們,眼神裡充滿了現實,“上麵已經下達了死命令,這兩天就有深藍藥劑的銷毀儀式,一切都得穩定為上。領導已經說了,隻要是引起騷亂的調查,尤其是你們這些翻舊案還帶著仇的,全部押後。你們是根本不懂哦,儀式結束前,這太平間,我告訴你們,一隻外來的蒼蠅也彆想飛進去。”
何目扶了扶眼鏡,試圖用邏輯打動對方:“根據城市安全管理條例第7條第3款,在重大案件調查中,調查部門有權在必要情況下申請複查關鍵證據,包括遺體。我們手續齊全......”
“哪來小姑娘,彆跟我扯什麼條例。”保安不耐煩地打斷她,用手指敲了敲桌上那份蓋著紅色公章的文件,“在這兒,這個最大。我第二,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朱本豪的拳頭驟然握緊,發出一聲輕微的爆響。
武者胸中一股無名火猛地竄起,對真相的渴望、對官僚做派的憤怒,以及連日來積壓的心魔夾雜在一起。
老宦臨終那聲“救命”猶在耳邊,難道就要因為這該死的“儀式”而讓他們死得不明不白,讓真凶逍遙法外?
以往龍紋局特工的身份讓他習慣於在暗處行使更大的權限,但此刻,這層偽裝卻成了束縛。
蠻橫衝動湧上心頭,朱本豪眼中閃過一絲厲色,體內寄宿的獸神之力微微躁動,似乎下一刻就要強行破開這扇鐵門。
“老大!”張曉最先感受到朱本豪氣勢的變化,連忙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彆衝動啊老大,你要是硬闖,性質就變了!”
何目也迅速擋在他身前。她也知道,這所謂的“上級指令”,分明是有人不想讓他們繼續深挖下去。看著保安那張油鹽不進的臉,他明白再糾纏下去也是徒勞。
於是何目壓低聲音急道:“朱社長!小不忍則亂大謀!現在和他們衝突,正好給了那些想捂蓋子的人把柄!之後我們會被停職,調查就真的進行不下去了!”
朱本豪身體僵硬,肌肉緊繃如鐵,兩人用儘了力氣,將他一點點從太平間門口拖拽開。
“裝什麼呢?搞笑。”保安冷眼看著這一幕,嘴角撇了撇,重新將注意力放回他的終端屏幕,剛才的一切對他隻是一場無關緊要的鬨劇。
被兩人半推半拽拉出行政區的陰影,重新踏入霓虹閃爍的主街。
周圍是喧囂的人潮,流光溢彩的廣告牌照在三人臉上。
儀式?穩定?在這座城市表麵重建,內裡卻依舊腐朽。
真正的暗流,正在被無形的鐵幕強行掩蓋。
而他們,必須在這鐵幕落下之前,找到撕開它的方法。
想到這裡朱本豪甩開張曉和何目的手,看向噬了真相的建築,恨恨地說道:“這幫混蛋,他們不在乎,他們根本不在乎下麵的人死了誰,為什麼死。手續,批文,一道道的層層鐵幕!警隊的隊員們死得不明不白,可他們現在連屍體都要藏起來!”
力量在他體內躁動,周圍的空氣帶上了一絲危險的灼熱感。
張曉看著老大發火,縮了縮脖子,但還是忍不住湊到何目身邊,壓低聲音,帶著點不忿附和道:“就是,這幫家夥狗眼看人低!咱老大好歹也是個‘局級’乾部。放在古代,那就是軍機處的大臣!他們就這麼對待咱?另外,老大這一陣子好像火氣格外大啊......”
何目聞言,無奈地白了張曉一眼。
她知道張曉是想緩和氣氛,但這比喻實在有些不合時宜。於是便輕輕拉了拉張曉的衣袖,示意他少說兩句,此刻的朱本豪就像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任何一點火星都可能引燃更大的爆發。
三人在殯儀館外僻靜的街角停下,氣氛凝重。
“現在怎麼辦?”張曉思考著,看向朱本豪和何目,“硬闖肯定不行,那地方守衛雖然就那一個,但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啊。講道理又講不通。”
他眼珠子一轉,突然帶著點鬼祟提議道:“要不,我們試試賄賂那個保安?我看他那個樣子,不像是不愛財的。z市這地方,有錢能使鬼推磨嘛。”
“絕對不行!”何目立刻反對,表情變得非常嚴肅,“且不說對方是否真的會收,一旦我們這麼做了,就等於主動將把柄送到對方手裡。他們會立刻記住我們,以後任何針對我們的行動都有了確鑿的借口。賄賂公職人員,尤其是在這種敏感案件中,後患無窮,我們整個調查社都可能被一下瓦解。”
理性的分析,像一盆冷水,澆熄了張曉剛剛冒頭的“歪主意”。
張曉訕訕地閉上了嘴。
辦法似乎都被堵死了。批文短時間內絕對拿不到,硬闖是自尋死路,賄賂更是自掘墳墓,三人陷入了沉默。
朱本豪靠在牆壁上,閉上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獸神的躁動緩緩平複,但內心的焦灼並未減少分毫。
他不能辜負老宦,不能讓這些人死得不明不白。如果凶手真的還活著,更不能讓那個隱藏在幕後的真凶逍遙法外,繼續他的“肅清”。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壓抑感令人窒息。
遠處,一個看起來熟悉的人影,朝三人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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