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槍大排檔裡人聲鼎沸,牆角的電視正播放著緊急新聞,畫麵因信號乾擾不時閃爍,努力地還原著駭人的場景。
傾斜的銀行大樓搖搖欲墜,廢墟之上,一個穿著中山裝的身影正與一隻白毛三尾怪物正在激烈搏鬥。
“哇。那是什麼東西?特效嗎?”
“好像是真事,就在市裡最大的銀行那邊!”
“那個打架的人好厲害,是警察嗎?”
食客們議論紛紛,有的驚恐,有的好奇,大多把這當成了一場刺激的實況轉播。
海楓正端著一盤剛炒好的椒鹽蝦蛄,麵無表情地穿過嘈雜的餐桌,順著大家的話語朝著電視看去。
新聞主播急促的聲音,畫麵角落的破碎街區,讓他遞盤子的動作頓了一下。
顧客的驚呼聲淹沒在鍋鏟與鐵鍋的碰撞聲中,沒人注意到這個係著圍裙的打工者眼神一瞬間變得清澈無比。
他放下盤子,默默退到後廚背對著喧囂,快速從後褲袋裡掏出一個黑色終端機,調出數個不同角度的監控畫麵。
有些更為清晰,甚至帶有部分數據疊加。
這是他早年“龍煞”時期留下的習慣,也是退役後為數不多沒完全丟下的小愛好,z市幾個關鍵區域的公共攝像頭後台,早就被他悄無聲息地種下了後門。
畫麵中,朱本豪以雙節棍硬撼利爪,以血肉之軀攔截警車,以精妙拳法與科技道具周旋……每一個動作,每一次力量的爆發,尤其是那形意拳中蘊含的“意”與“勢”,都清晰地呈現在海楓眼前。
但是他看得清形勢,這野獸遠未被降服。
“什麼玩意啊,這朱長官又惹上什麼東西了?”
從九尾狐的身上看不出來自古神的腐朽氣息,多半是龍紋局的事情。
海楓對龍紋局並無好感,那群自詡世界秩序的守門人的有時候比麻煩本身更麻煩。
但畫麵中怪物的形態:變化、利爪、尾巴,還有紫色瞳孔,即便透過屏幕也能感受到邪異。
“這種氣息不是普通的變異體啊,也不是煞魔,一看就是更古老的玩意。”結論漸漸在他腦中形成。
他想起了北歐雪原上咆哮的巨人,想起了阿斯加德神殿中的神威,想起了巴爾那家夥討厭的目光。
窗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吹開了,夜風刮過臉頰,海楓思緒卻比風更快。
與古神那種直接源於萬物本質,近乎宇宙背景噪音般存在的可怖實體不同,他深知神話是另一套完全不同的規則,卻又同樣真實得刺骨。
在他過往的經驗拚湊出的理解裡:當一個文明,一個種族,其信念、技藝、榮光、乃至欲望凝聚到最高點,就像燃燒到最熾烈的火堆,其所散發的“光”與“熱”,便有可能在現實的帷幕上灼出痕跡,催生出能夠代表其文明精髓的具象化存在。
那便是神話與神明。它們並是文明力量達到臨界點後的必然顯化,是族群意誌的燈塔,是引導文明前路、甚至在黑暗森林中為其搏殺、吞並其他文明的利刃與堅盾。
就像是......蕾蕾那樣。
一個種族越是強盛,其文明之火越是熊熊燃燒,對應的神明便越發偉岸,權能也愈發可怖。因為那是文明底蘊最直接的體現,是流淌在曆史長河中的力量源泉。
“所以九尾狐,”海楓的眉頭擰成死結,點了根煙,“這東西肯定不是自然變異,隻能是某個成型神話體係裡的正品。”
但它究竟源自哪個文明?東方的記載中確有九尾狐,但形態、能力與眼前這紫瞳嗜殺的怪物似乎不儘相同。
是某個早已湮滅在曆史中的遠古文明遺留下的守護者,獵殺者?還是某個正在崛起的文明,其力量開始投射到這個世界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