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是最無情的輪回,日月輪轉,春秋往複。
光明頂之巔,萬籟俱寂。
群山皆被皚皚白雪覆蓋,銀峰靜默如玉龍蟄伏。
朔風卷過,雪沫飛濺如碎瓊亂玉。
王三豐孑然一身,立於絕巔。
玄色衣袂獵獵作響,任憑那如針刺骨的淩寒雪風,吹拂他墨染的長發與寬大衣袍。
整個人,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孤獨與神秘。
宛如一尊遺世獨立的仙人。
東方天際,一抹緋色悄然暈開,隨即,一輪煌煌大日刺破厚重雲層。萬道金光傾瀉而下,為這蒼茫無垠的銀色世界,鍍上了一層莊嚴而溫暖的神暉。
王三豐緩緩抬手,接住一片悠然飄落的雪花。
冰晶在他溫熱的掌心,迅速消融成一滴剔透的水珠,映照出他深邃不見底的眼眸。
他舉目遠眺,視線穿透無儘風雪。
在那死寂的雪被之下,竟有數點倔強的綠意刺破銀白,細枝如劍,悄然挑破寒冬的封印。
“一元複始,萬象更新。”
王三豐的唇角逸出一聲極輕的呢喃,似感慨,又似歎息:“又是一年了啊!“
歎息聲被風裹挾著撞向千仞雪壁,碎成空穀回響。
1457年,他踏著土木之役和奪門之變連續蕩起的曆史餘波,親身走進了這最後一個輝煌而壯闊的漢人王朝。
曾赤腳行醫六年,以雙腳丈量天下,見遍了所謂的俠客好漢,也窺儘了潛藏於江湖草莽間的真氣奧秘.......
也曾於武當山煉炁十餘載,推演‘炁’道功法,接續國術前路.......
更曾駕一葉扁舟,遠赴汪洋海外,孤身漂泊十年,隻為尋覓那消失無蹤的張翠山夫婦.......
最終,他又在這光明頂上,埋首十餘載,丈量周身竅穴,創武演武,在方寸人身之內,推演一方武道乾坤.......
不知不覺,他降臨這方時空,已是四十餘載光陰。
然而,歲月這把無情的刻刀,在他身上卻仿佛失去了所有效用。
或許是穿越時空帶來的異變,又或許是《推背圖》那神秘卦文的庇佑。
王三豐的容顏,竟如被光陰凝固。非但沒有一點歲月的痕跡,反而……隨著時間的沉澱,愈發顯得年輕俊逸,氣韻如淵,仿佛與天地融為了一體。
這四十餘年,王三豐沉浸於此,融入於此,吐納呼吸,汲取著一個煌煌王朝最深沉厚重的底蘊。
從最初江湖草莽身上收羅完善真氣功法,到後來從東方不敗身上領悟那超凡入聖的武道意誌,再到最終,在成是非身上窺探到人體宇宙那浩瀚如星海的周天竅穴之秘。
王三豐,早已在國術那堅實地基上,硬生生踏出了一條通天武途。
“如今,我已丈量出周身竅穴.......”
“其中足太陽脈氣所發者七十八穴,足少陽脈氣所發者六十二穴,足陽明脈氣所發者六十八穴,手太陽脈氣所發者三十六穴,手陽明脈氣所發者二十二穴,手少陽脈氣所發者三十二穴,督脈氣所發者二十八穴,任脈之氣所發者二十八穴,衝脈氣所發者二十二穴,足少陰舌下,厥**中急脈各一,手少陰各一,陰陽蹻各一,手足諸魚際脈氣所發者,另除去部分竅穴橫跨兩脈,凡三百六十五穴也,合一周天之數。”
“三百六十五穴,散落周身各處,乃氣機交彙之要處。”
“至此,我已算是將這座盛世武林的所有武學精華,儘數吸收完畢。”
“隻是,接下來,要想將這三百六十五處大竅儘數熔於一爐,卻絕非易事。雖已經有了‘九陽神功’那最穩固,最簡約的框架,但要以點帶麵,由簡入繁,將這三百六十五處大竅逐一滲透,納入一個完美無缺的運功體係,締造出一個真正的大周天循環,注定是個漫長的磨合過程。”
“那麼……我也差不多,是時候離開了。”
王三豐孤立於山巔,目光掠過萬裡江山,心中思緒萬千:“可是……”
就在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