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豐不厭其煩地指點,眾武者對自己加下來的武途,均有了一個清晰的方向。
眾人心滿意足,卻無一人挪動腳步,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了場中僅剩的二人。
秦衛東側首,瞥了一眼身旁那個渾身都寫滿“張揚”二字的夏蚩,唇角勾起一抹無奈的苦笑。“這小子,憋著勁兒不第一個上,無非是打定了主意,要當那最後的壓軸,好好顯擺一番。”
秦衛東對此倒也渾不在意,腳步沉穩,慢悠悠地走入場中。
沒有驚天氣勢,沒有駭人聲威,他隻是悠然自得地開始演練。
一招一式,沉穩如山,中正平和。
然而,隨著他身形挪轉,堅實的地麵上,竟悄無聲息地浮現出無數細密如針尖的小孔,仿佛被一場無形的暴雨梨花針洗禮過。
暗勁勃發,噴勁如針!
這手控製力,已然登峰造極。
王三豐的眉頭卻在瞬間擰成了一個川字,聲音裡透著毫不掩飾的不滿:“秦衛東,你怎麼回事?”
“你的進境,為何還在暗勁的圈子裡打轉?甚至連化勁的門檻都未曾觸摸到!”
話音未落,王三豐身影一晃,已然跨越數米距離,出現在秦衛東身前,大手如鐵鉗般扣住他的手臂。
“難道說…你與那森林巨蚺一戰留下的病根,仍未根除?”
秦衛東因先前與森林巨蚺一戰,傷及根本,體內留下了難以根除的沉屙舊疾,時常咳血,在馮小俊和柳依丹的力勸之下,回返“錫安城”,尋求醫治。
王三豐上次出關,還曾親自出手為他調理,更在遠赴北方陰朝求書之前,為他留下了周詳的康複療程。
“按說,按我的方子,你的舊疾早該痊愈才是!”
疑惑間,王三豐兩指已精準地搭在秦衛東的腕脈之上,親自為秦衛東把脈。
“嗯?不對呀!你的病根,確實已經徹底清除了。”
片刻後,王三豐鬆開手,眉宇間的不解愈發濃重:“既如此,你的進境,怎會落下了這麼多?”
秦衛東臉上綻開一抹釋然的微笑,那笑容裡有滄桑,有疲憊,但更多的是知足。
“閣主,對我而言,這已經足夠了。”
他的目光越過眾人,看向了“錫安城”背後那座巨山,仿佛又看到了那暗無天日的地下城。
“我此生最大的夢想,不過是帶領族人重返地麵。如今,這個夢想實現。”
“如今族人們終於踏上地麵,終於能沐浴在真正的陽光下,我們就再也不想回到那片冰冷的地下,去過那暗無天日的棲居日子了。”
“我想帶領族人,重建家園,一點一滴,重新點燃我們華夏的文明之火。”
“原來是這樣!”王三豐瞬間明了。
是那些繁雜的俗事,是重建文明的重擔,將這位本該一往無前的戰士,牢牢鎖在了原地。
“武道修行,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王三豐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忍,一絲惋惜,“你若在俗事上耗費太多心神,這一身功夫,恐怕就要徹底荒廢了!”
“閣主,但這些事,總要有人來做,不是嗎?”
秦衛東的眼神清澈而堅定,他環視著在場一張張年輕而充滿銳氣的臉龐,灑脫一笑。
“開疆拓土,征戰四方的大事,就交給你們這些精力旺盛的小夥子了。”
“我嘛,就在後方偷個懶,享享‘清福’好了。”
“秦隊......”一聲聲壓抑的呼喊自人群中響起,許多武者眼眶瞬間泛紅。
這哪裡是享清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