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律師的辦公室在市裡,柳青和張磊帶著所有材料連夜趕去。
這位年過半百、頭發花白的律師,是張磊大學學長趙律師去省城前推薦的,以處理知識產權案件和作風強硬著稱。
他花了兩個小時仔細聽完來龍去脈,看完所有合同、郵件、錄音文字稿和設計記錄。
“情況很清楚。”
陳律師放下老花鏡,語氣沉穩,“對方的行為,至少涉嫌商業詆毀、不正當競爭,甚至可能觸碰到侵犯商業秘密或詐騙的邊緣。他們的指控毫無依據,純粹是施壓手段。”
他看向柳青:“小柳,你們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保持沉默,等對方先起訴,我們應訴。第二,主動出擊,發函駁斥,要求他們立即停止一切侵權行為和詆毀行為,並公開道歉。”
“我們選第二種。”柳青毫不猶豫,“我們不能被動挨打。”
“好。”陳律師眼中閃過一絲讚賞,“那我們就起草一份律師函。”
三天後,一份來自清河柳編工坊的代理律師事務所的快遞函件寄到了拾光文創。
函件同樣以專業法律語言,逐條駁斥了拾光文創的所有指控。
首先否認泄密,明確指出“承物椅”為清河柳編工坊獨立設計完成,並提供從創意草圖到成品全過程的時間戳記錄、物料采購憑證、內部溝通記錄作為證據。
其次清河柳編工坊指控拾光文創侵權。函件裡指出,拾光文創擅自將工坊設計透露給第三方生產,已構成嚴重侵權。
並附上第三方藤藝廠銷售經理承認拾光文創提供設計支持的錄音文字稿,要求拾光文創立即停止侵權,撤回所有不實指控,並在其官網及相關論壇發布澄清聲明和道歉信。
最後注明清河柳編工坊保留就商譽損失、不正當競爭等行為追究對方法律責任的權利。
函件證據紮實,邏輯嚴密,態度強硬。
&n更新了,沒有一句辯解,沒有一絲火氣。隻有九張圖片,按時間順序排列:
堆積的冬柳原料特寫,柳青在燈下畫設計草圖的手,烤彎定型失敗散架的框架,李阿婆在指導藤條處理,爺爺在檢查榫卯結構,周明在打磨藤條接口,半成品的椅背紋路特寫,完工的“承物椅”在晨光中的全景,竹韻茶舍老板發來的確認收藏的微信截圖。
配文隻有一句:“根植於斯,生長於斯。每一道紋路,都有來處。”
意思很明白,他們清河柳編才是原創。
這條無聲的動態,比任何慷慨陳詞都更有力量。設計圈和關注者的評論迅速擠滿了評論區,支持和不平的聲音淹沒了之前少量的質疑。
拾光文創那邊,像是詐屍一般又沉默了。
陳律師反饋說,對方收到函件後,沒有任何正式回應,但之前氣勢洶洶的態度明顯收斂了。
張磊再次冒充客戶聯係那家藤藝廠,對方銷售的語氣變得支支吾吾,改口稱:“哦那款椅子啊……可能有點誤會,我們暫時不生產了……”
“對方理虧,暫時退縮了。”陳律師在電話裡提醒,“但要小心他們從其他方麵施壓,或者等待我們放鬆警惕。”
“我們不會放鬆。”柳青看著工坊裡忙碌的眾人,語氣堅定,“而且,我們也不會就這麼算了。”
在陳律師的指導下,工坊向那家藤藝廠也發出了一封侵權警告函,要求其立即停止生產銷售仿品,並提供所稱授權郵件的全部信息及來源。
法律的反擊,才剛剛開始。工坊亮出的,不僅僅是盾牌,也是鋒芒。
柳青打程諾的電話無人應答,卻接到了一個來自海外的陌生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程諾熟悉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疲憊和歉意:“柳青,我是程諾。咱們合同剛談完我就接了國外一個項目,近一個月沒來得及關注國內的事情,給你打這個電話,鄭重道歉!”
柳青開了免提,工坊核心成員都屏息聽著。
“律師函的事,是我下麵的人完全誤解了我的意思!我絕對沒有指責工坊的意思!那家藤編廠更是無中生有,我根本不在國內,怎麼可能授權?這絕對是他們盜用設計,甚至可能盜用了我們溝通的一些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