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地方距離聖都,說遠不遠,但說近其實也不算近。
按計劃,他們兩天後就會抵達聖都,而如果是普通人騎普通馬全力趕路,差不多今天太陽落山前就能抵達。
事實上,他們本以為聖都聖佑宮會更早一點派人來的,甚至可能派出懲戒騎士團阻截。
他們其實已經做好了和聖都聖佑宮的懲戒騎士團動手的準備,在他們看來,如果掌握了某些核心能力的沃利大人不出手,那麼聖佑宮現在的懲戒騎士團根本不可能有能力與他們對抗。
彆說現在了,就是沒有之前聖都慘案,聖都聖佑宮的實力分毫未損的時候,正麵對抗,硬碰硬的契約仆從和懲戒騎士對決,他們這邊都是碾壓。
不過聖都派來的,並不是懲戒騎士團大軍,甚至不是頂階或超階強者,而隻是孤單單的一名傳信官。
“哪位是薩爾特曼大公?”那名傳信官隻是一名初階靈氣士,被帶過來後,翻身下馬,拿著一封信大步走了過來。
雖然麵前站著的人,不是超階大魔導就是超階武聖,連帶他過來的都是一位頂階聖靈衛,除此外就是公爵、侯爵等聖佑聯盟最頂級的大領主,但這名穿著懲戒騎士製式鎧甲、隻有初階靈氣實力的年輕人,卻未露絲毫怯色。
“我是薩爾特曼,是潘德大人讓你來的?”薩爾特曼問道。
他沒有稱呼潘德長老,但還是叫“潘德大人”,某種程度上,也是留了些餘地。
“是潘德長老派我來的,不過這信,是聖佑宮長老會的決議,是潘德長老和沃利大人的共同簽署。指名由薩爾特曼公爵接收,薩爾特曼公爵看過後,可以選擇給其他的公爵、侯爵大人看,自由處理。”
那名懲戒騎士不卑不亢地說完後,將那封信交給了薩爾特曼。
見那懲戒騎士翻身上馬,便準備離開,薩爾特曼下意識叫住了他:“你不等一會?說不定我有話讓你帶回去?”
那懲戒騎士卻笑道:“潘德長老交代了,你們看完後自然會做出選擇,不需要有什麼回複。”
薩爾特曼微皺眉,看著那名懲戒騎士:“你怎麼稱呼?”
“我叫黑風。”那懲戒騎士說道。
薩爾特曼一怔,這名字的風格倒是有些特彆。
他還想說什麼,但這微一停頓的功夫,名叫黑風的懲戒騎士已經策馬而走了。
“這懲戒騎士也太無禮了,這可是在和一名大公說話,居然這種態度!”納斯裡侯爵很是不悅地說道。
一名大公也是若有所思道:“這名懲戒騎士,不太像懲戒騎士……”
“估計是新人。”一名侯爵秒懂他的意思,說道:“之前聖都聖佑宮的懲戒騎士不是幾乎全軍覆沒了麼,如果來不及從周邊主城調人,那再吸收新人充當懲戒騎士,也沒什麼奇怪的。”
“懲戒騎士的培養路線可不一般,不是隨便外麵找個靈氣士就能當的。”
“非常時刻,連長老都被全滅了,還能有什麼選擇的餘地。”
“我倒是覺得,他也不是‘隨便找來’的人。你們覺得,隨便找來一個初階靈氣士,能麵對這麼多侯爵、公爵,這麼多超階、頂階強者,依然神情自在、輕鬆隨意?”
“有道理,這個懲戒騎士估計不是一般人,莫非之前是哪位大領主的親信契約仆從?”
“得了吧,哪位大領主的親信契約仆從會是個初階靈氣士啊?”
“還有個奇怪的地方,那懲戒騎士看到咱們站著的這地方,居然什麼反應都沒有。”
“能有什麼反應,要不是之前有天空之眼,我們也看不出來這邊居然是個大腳印啊。”
“但是他來的方向可是高處,肯定能看到。”
“難道他們在黑霧散了後就立刻派人過來,是知道咱們看到了什麼!”
“想什麼呢,他如果是從聖都來的,那至少得提早半天出發,他們怎麼可能提前預知……”
“如果他們可以提前預知呢?”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聖都的情況,好像比咱們之前預計的更複雜。”
“你們不是都有在聖都的線人,都有消息源麼,這段時間不也都一直有消息傳回來,沒有什麼異常啊?”
幾名領主你一言我一語地就那名懲戒騎士的行為表現討論著的時候,眼神和注意力,其實多半都放在薩爾特曼大公身上,或者更確切地說,在他正看著的那封信上。
薩爾特曼對此也很清楚,而且他知道,如果不是先經曆了一次黑霧、真正感受到了那來自“深淵降臨”的絕望,剛剛那種情況,這些位侯爵、公爵,必然是直接訓斥那位表現得不怎麼客氣的懲戒騎士了。
剛剛那懲戒騎士在的時候,他們卻人人緘默,從這一點就已經可以看出他們的一些態度了。
很顯然,此時此刻,他們都被嚇到了。
對於之前掌控聖佑宮的想法,已經沒有那麼強烈。如果現在給他們一個選項,是繼續往聖都還是扭頭回領地,怕是有至少13會選擇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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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現在薩爾特曼也沒功夫去考慮這些大領主們是怎麼想的了,那封信裡的信息,有些太過震撼,這震撼,甚至不輸於之前黑霧中的深淵降臨。
看到薩爾特曼那幾乎掩飾不住的驚詫表情,以及拿著信許久未動的姿態,其他領主也是忍不住了,停下了相互交流,開始直接問道:
“薩爾特曼大公,聖都來的信說了什麼?”
“是啊,薩爾特曼大公,那個懲戒騎士不是說這信是潘德和沃利大人的共同決議、共同簽署的麼?”
“是啊,薩爾特曼大公,你也彆自己一個人看了,拿過來大家一起看看。”
如果是往常,對他們這種半脅迫式的話術,薩爾特曼就算要給他們看,也肯定不會很乾脆,一定要在氣勢上拿回主動再說。
但現在,他已經顧不得這些了,直接把那信交給了離他最近的納斯裡侯爵。
雖然按著貴族們的習慣和禮儀,一般這種要給大家都看一遍的信件,應該是先按著爵位身份高低傳遞,然後一個看完再給下一個看,要講體麵。
不過薩爾特曼直接把信交給納斯裡,就已經是越過這套“規矩”了,其他領主們也都意識到了這封信上內容的重要性和衝擊性,也顧不得什麼體麵,直接湊了過來,圍在納斯裡旁邊,和他一起看。
“換個地方聊吧。”
薩爾特曼長歎了一口氣說道。
包括納斯裡侯爵在內,幾名已經看過信內容的大領主,聽到這話,都是立刻明白他得到意思,沒有多說什麼。
片刻後,所有領主們湊到了一塊,他們的親信契約仆從最近的也在二十米外,而且還在周圍設置了一層能量隔層,不讓聲音被傳出這片空間。
四十幾名大領主,沒有一人帶著契約仆從,而看過那封信後,他們也都非常明白,薩爾特曼為什麼要這麼做。
“如果這信上說的是真的,那我們恐怕沒有其他選擇。”薩爾特曼拿著再次回到他手上的那封“聖都來信”說道。
每一位領主的表情都不太好,有憂愁,有凝重,狀態看著似乎比剛剛黑霧結束時還要差。
不過這其實也能理解,因為這封信上提到的東西,對這些領主們來說,是真正動搖到“根本”的東西:
信上說,深淵入侵已經影響到了聖佑聯盟的核心——靈魂從屬契約,以及所有建立在靈魂從屬契約基礎上的聯係,比如靈魂印記遺囑等等,都有可能失效。
這意味著什麼?
一旦靈魂從屬契約失效,一旦領主對契約仆從失去了那支配生死的掌控力,那彆說去聖都攫取聖佑宮的權力了,就是他們自己的安危,還能不能保障都要打一個問號。
從他們出生以來,契約仆從通過靈魂從屬契約與領主建立堅不可摧的主仆關係,就已經是一種和魔法、靈氣一樣理所當然存在的“客觀條件”。
雖然這些領主們麾下的契約仆,不論是頂階、超階,還是中階、初階甚至是最普通的仆侍,平常看起來都是忠心耿耿,對所有命令都不打折扣地執行,哪怕讓他們付出生命來保護領主,也大都會照做。
可如果沒有了靈魂從屬契約,這些契約仆從還會不會這麼忠心、這麼服從?沒有任何一位領主敢確定。
“會不會是在騙我們?”一名公爵說道。
“又或者……這其實是要挾?”另一名公爵猜測道。
本能的,這兩位已經站在聖佑聯盟貴族頂端的大領主,都不願意相信那信裡透露出來的這條信息。
“應該不是,就算想要挾,也不會用這種方式。靈魂從屬契約,這是聖佑聯盟的基石……潘德如果真要用這個威脅我們,那還不如直接威脅沃利大人。”薩爾特曼搖了搖頭,砸碎了他們的指望。
納斯裡侯爵若有所思道:“所以……沃利大人之前什麼也沒做,讓我們一直抵達聖都之前,就是因為那些涉及到靈魂的核心操作,他也已經沒有控製的能力。”
薩爾特曼說道:“也有可能是因為,他覺得沒必要阻止我們。”
領主們都明白他這話的意思,是啊,如果靈魂從屬契約都麵臨著失效風險的話,那麼什麼爭權奪利、長老之位、聖佑宮的權柄,一下都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按著信上的說法,聖佑宮本來就在考慮召集所有大公爵,甚至到侯爵這一層級的大領主到聖都聖佑宮來進行商談,通報這一聖佑宮乃至整個聖佑聯盟有史以來麵臨的最嚴峻的危機。
所以信上也輕描淡寫地略過了他們這次“軍臨聖都”的行為,隻是讓他們在明天太陽下山前,進入聖都,潘德和沃利會在聖佑宮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