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
兩聲沉悶的金屬撞擊聲響起!
兩把磨得鋥鋥亮、寒光閃閃、一看就極沉極鋒利的厚背殺豬刀,赫然被狗娃一左一右,狠狠地剁在了比賽用的木桌上!刀身甚至還微微顫動著!
整個場麵瞬間鴉雀無聲!
所有圍觀的人,包括那走過來的管事和夥計,全都僵在了原地,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兩把明顯不是用來切菜,而是用來分屍的凶器,又看看狗娃那高大壯碩、此刻麵沉如水的模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王明遠也徹底懵了,腦子一時沒轉過來。
這刀……這刀哪來的?!剛才他回去就是拿這個?!他什麼時候帶的刀?!自己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難道是大哥王大牛離開時偷偷塞給他的?!可那會狗娃才九歲啊?!
那管事的臉都白了,冷汗唰地就下來了,連忙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連連擺手鞠躬:“壯……壯士!誤會!天大的誤會!我等是來恭賀壯士奪得頭名的!絕無他意!絕無他意啊!”
他一邊說一邊趕緊朝後麵喊:“快!快把獎品拿來!還有退還的報名費!快些!”
一個夥計哆嗦著端上來一個紅布托盤,上麵果然放著一個打造得十分精巧、栩栩如生的銀包子,在陽光下閃著誘人的白光,旁邊還有一錠小小的、一兩的銀元寶。
管事的雙手捧著,恭敬地遞到狗娃麵前:“壯……壯士,您的獎品,請您收好!您……您真是海量!佩服!佩服!”
狗娃這才臉色稍霽,哼了一聲,伸手拿過那銀包子和銀元寶,掂了掂,尤其是那個銀包子,沉甸甸的,手感極好,臉上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
那管事見狀,如蒙大赦,趕緊又朝後麵喊:“還愣著乾嘛!鑼鼓!嗩呐!響動起來啊!給咱們的魁首賀喜!”
隻見後麵幾個夥計慌忙跑到台子後麵,從一個大櫃子裡七手八腳地掏出了鑼、鼓、嗩呐、鑔等樂器,然後賣力地吹打起來!
頓時,現場氣氛從剛才的驚悚瞬間變成了熱鬨喧天!
王明遠和狗娃麵麵相覷,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人家不是要找茬,是真準備敲鑼打鼓慶祝一番,那鑼鼓家夥事兒一直就放在那櫃子裡……這事兒鬨的!
狗娃有些尷尬地嘿嘿笑了兩聲,把兩把殺豬刀重新插回腰間的皮鞘裡,那殺氣騰騰的氣勢瞬間消失,又變回了那個憨厚的少年。
熱鬨過後,叔侄倆也沒心思再吃水席了——雖然狗娃感覺自己還能吃,但被這麼一鬨,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晚上,狗娃躺在床鋪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手裡緊緊攥著那個銀光閃閃的小包子,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翻來覆去地看,愛不釋手。
時不時還偷偷拿到嘴邊,想用牙咬一下試試成色,又怕給咬出牙印弄壞了。
王明遠在一旁看著,被他那副小心翼翼又竊喜的模樣逗笑了:“行了,彆看了,快睡吧。是真的,我瞧過了,成色不錯。”
狗娃嘿嘿傻笑,湊過來小聲說:“三叔,你有膏火銀大元寶,我也有我的銀包子了!等回去,我讓爺也把這個供到祖宗牌位前頭去,行不?就說……就說是我在洛陽城憑本事贏回來的!爺要是不同意,你……你幫我說說情唄?”
王明遠聽著他這話,心裡忽然就軟了一下。
他明白了,狗娃這麼拚,不僅僅是為了吃和好玩,更深層的,是想用自己的方式,給家裡掙一份體麵,一份能和三叔的膏火銀一樣,被爺爺鄭重對待、甚至能供奉起來的“榮譽”。
這孩子,心思其實細著呢。
他笑著點點頭,語氣肯定:“好。到時候三叔幫你跟爺說。爺肯定高興。”
狗娃頓時心滿意足,把銀包子小心地貼身收好,躺平了。
安靜了一會兒,他又忽然側過身,聲音低低地說:“三叔,洛陽城……挺好的,包子也好吃。但……但我有點想家了。我想家裡人了,咱們明天就走吧,快點回家,行不?”
王明遠望著窗外洛陽城的夜色,心中也湧起濃濃的歸意。
他輕輕“嗯”了一聲:“好,聽你的。咱們明兒一早就出發,回家!”
“不過,你還沒告訴我你那兩把殺豬刀是哪來的?”
“…………”
旁邊榻上立刻傳來了狗娃熟悉的呼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