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需知,科舉之路,漫漫修遠,望你日後金榜題名,入得朝堂,能不忘初心,做一名心存百姓、敢於任事的好官,莫要墜了教導過你的老師名頭。”
這番話,可謂語重心長,已然超出了普通長輩對晚輩的客套勉勵,帶著真正的愛護與期望。
王明遠心中肅然,深深一揖:“學生謹記山長教誨,定當勤勉不輟,不負師長期望!”
胡山長“嗯”了一聲,不再多言。
這時,車夫一聲吆喝,揚起了馬鞭。
“諸位,告辭了!”
“後會有期!”
“後年京城再見!”
在一片道彆聲中,嵩陽書院一行人登上馬車,車輪轆轆,緩緩駛離了應天書院,向著嵩陽方向而去。
王明遠站在門口,直到馬車消失在街角,這才轉身返回。
深吸一口氣,將思緒拉回眼前。
遊學之路尚長,應天書院藏書豐富,又有石院長允諾可隨時請教,正是潛心攻讀的大好時機。
接下來的日子,當更加奮發才是。
——————
幾乎就在王明遠於應天書院門口送彆嵩陽同窗的同一時間,秦陝鹹寧縣永樂鎮。
鎮口的“張記紙紮鋪”這段時日生意格外紅火,自打王家那位三郎中了舉人,連帶他家祭祖用的那些“西域美人”、“昆侖奴”紙紮都成了十裡八鄉的緊俏貨,不少人暗地裡琢磨著是不是這另類的供奉真能保佑家裡出個文曲星。
張老板腦筋活絡,不僅加大了這些紙紮的產量,還開始從府城倒騰些新奇玩意兒回來賣,什麼紙糊的院子、描金畫銀的精致馬車,頗受鎮上講究人家喜歡。
錢彩鳳今日想著有些時日沒回鎮上娘家看看了,便和公婆說了一聲,打算帶著兒子豬娃回鎮上住兩天。
當她牽著蹦蹦跳跳的豬娃,路過鎮口那家如今生意極紅火的“張記紙紮鋪”時,恰逢鋪子裡的小夥計正卸貨。
那夥計一邊從驢車上搬下一個捆紮著最新款東瀛歌姬紙紮的大包裹,一邊口沫橫飛地對出來幫忙的掌櫃說道:“……掌櫃的,您可是沒見著!府城如今都傳遍了!我的個老天爺,西北邊關可是出了天大的事!”
錢彩鳳的腳步下意識地慢了下來,心口沒來由地一跳。
那掌櫃的似乎也來了興趣,一邊清點貨物一邊隨口問:“哦?啥大事?莫非又是韃子擾邊了?”
“何止是擾邊!”那夥計聲音拔高,帶著一種傳播大事的興奮。
“聽說……是定國公!就是那個滿門忠烈、兒子都戰死沙場的程老國公!他老人家親自帶兵巡邊,中了韃子的埋伏!全軍覆沒啊!屍橫遍野!慘不忍睹!連國公爺本人……都……都生死不明,怕是……怕是已經殉國了!”
“啪嗒——”一聲。
錢彩鳳手裡拎著的一大包剛買的糖糕,直直掉在了地上,油紙包散開,金黃的糖糕滾了一地灰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