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美玉不說話了。
隻低著頭默默擦眼淚。
而和他們一樣弄不懂佟霧什麼意思的，還有光頭，他也看見了佟世忠兩口子躲在樓上，疑惑道：“什麼意思？找你爸媽要錢？他們要是有錢，我也不會找上你了……”
“錯了。”
佟霧若有所思地提醒，“他們有錢，比我有錢多了。”
在光頭懵懵的眼神裡，她又指了指房子。
“佟家這套房雖然麵積不大，但還債綽綽有餘了。”
怎麼說也是景城帶小院的老胡同。
賣還是能賣不少錢的。
抵押給銀行貸款出來還債也夠了。
她的聲音比先前略大了一些，不止是光頭，樓上的佟世忠和謝美玉也聽見了。
光頭還沒說話，佟世忠就急眼了，腦袋探出窗戶就指著佟霧破口大罵。
“胳膊肘朝外拐的東西，這套房賣了，你讓我和你媽還有你弟住哪裡去？？簡直是翻臉不認人的白眼狼，我和你媽辛辛苦苦供你讀大學，你就是這麼報答我們的？？！”
終究，還是被溫頌之外的人聽見了。
這個人，還是霍讓。
至於街坊鄰居什麼的，她倒是無所謂，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佟霧仿若未聞，隻朝光頭看去，“這個建議，很可取吧？”
“佟小姐……”
這個辦法，光頭其實確實想過。
但是佟家人信誓旦旦，肯定能從佟霧手裡逼出來錢。
而且，讓佟家人賣房，怕是難於上青天。
佟霧自然也知道這一點，她低頭打開手提包，熟稔地從中取出一張名片遞過去，紅唇微揚，是公事公辦的弧度。
“這份借貸合同我剛看過了，確實是具有法律效益的，如果佟家不配合賣房，歡迎你隨時聯係我。”
“這是我的名片。”
說罷，也不等光頭接話，就自顧自地將名片插進了他polo衫胸前的口袋裡。
霍讓見她轉身就走，提步跟上之前，偏頭看了光頭一眼，“不許找她，找我就行。”
話落，又不知從哪裡掏出張自己的名片，行雲流水地插進光頭的口袋裡。
光頭一愣一愣的，收獲了兩張名片。
他掏出名片看了看，——霍讓。
這個名字，不知怎的，有些熟悉。
“小霧！”
謝美玉哭著跑下樓，在佟霧走出胡同口之前，追了上去。
在她要撲到佟霧身上之前，霍讓眼疾手快地擋了下，看清是謝美玉後，他也沒收回手臂，隻淡聲開口：“抱歉，阿姨，她穿的高跟鞋。”
謝美玉剛剛那麼一撲，兩人都得在地上摔個結結實實。
尤其是佟霧。
得墊底。
佟霧回頭，見謝美玉雙眼通紅的樣子，心底已經沒什麼波瀾了，隻有疲憊，“怎麼了？”
“我們家、我們家的房子不能賣……”
謝美玉看出攔住自己的這個男人與佟霧關係不一般了，她有些羞愧，難以啟齒地開口：“這個房子……”
“這個房子是你們養老要住的。”
佟霧不疾不徐地接過話茬，語氣聽不出喜怒，複述著自己聽過無數次的話，“退一萬步說，如果我不肯被你們賣掉，把彩禮錢和自己的積蓄拿給佟衝買婚房，這個房子，也能暫時用來給佟衝湊合一下，作為婚房。”
“那怎麼辦呢？”
佟霧看著謝美玉，笑了笑，似很疑惑，“你們沒有錢，房子也不能賣，那佟衝吃喝嫖賭毒欠下的這些錢，該怎麼辦？”
“小霧……”
謝美玉眼神希冀地看著她，“你、你真的一點錢都沒有？”
佟霧回答得很快且堅決，“沒有。”
“那……”
謝美玉眼神打量地看了看站在她身旁樣貌不凡的男人，局促地搓了搓手，“那能不能先找你男、男朋友借點？”
她硬著頭皮看向霍讓，“可以嗎？我保證隻有這一次，以後絕對不會再給你們添麻煩了，你和小霧結婚我們家也不提任何要求了，彩禮、婚房什麼的通通都不需要……”
佟霧聽著聽著，忽而不可遏製地笑了出來，聲音極冷地打斷她的異想天開：“謝美玉，你到底在做什麼白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