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著那枚綠葉指引的寧靜軌跡,墨雲穿過幾重的回廊,最終來到樂土中一片幽靜的所在。
這裡仿佛一個獨立的小世界,中央是一棵參天古木,枝繁葉茂,散發著古老而安寧的氣息,樹下綠草如茵,點綴著不知名的小花。
一位灰發男子正靜坐在樹下,雙目閉合,神色平和,正是蘇。
察覺到墨雲的到來,蘇並未睜眼,隻是唇邊泛起一絲溫和的笑意,仿佛老友重逢般自然。
“你來了,雲。請坐。”
他抬手示意身旁的草地。
墨雲也不客氣,在蘇對麵盤膝坐下。
兩人之間仿佛有無需言語的默契,沉默片刻,享受著這份難得的清靜。
最終,是蘇先開了口,聲音平緩而直接,一如他洞悉世事的風格:
“許久未見,雲。有些問題,於我而言,或許隻能從你這裡尋求答案。”
他頓了頓,輕聲問道,
“‘外麵’的我……現今如何了?”
墨雲也沒有繞彎子,直接答道:
“我當年留下的後手,至今未被觸發。這意味著,現實中的你,生命體征大概率依然穩定,尚未步入真正的終結。”
蘇靜靜地聽著,臉上露出一絲極淡的、混合著了然與些許複雜情緒的苦笑。
“這樣嗎……未曾觸發嗎。”
他低聲重複了一遍,仿佛在咀嚼這句話的含義。沉默了片刻,他重新開口,語氣變得更加鄭重:
“雲,我請你來此,並非隻為詢問自身之事。更重要的,是有些事情,關於過去,關於選擇,關於……我與凱文,或許應該讓你知曉。”
墨雲目光微凝,示意他繼續。
蘇的聲音平穩如古井無波,但其中蘊含的情感卻深沉如海:
“當初,終焉降臨之後,前文明覆滅,我們這些幸存者背負著各自的使命與愧疚,蹣跚前行。凱文……他繼承了梅的意誌,也承受著最大的壓力與痛苦。”
“方舟計劃、火種計劃、乃至我負責的恒沙計劃……接連的挫折與渺茫的希望,逐漸消磨著所有人的耐心,也侵蝕著凱文心中的防線。”
“最終,他將目光投向了梅留下的最後方案——聖痕計劃。”
蘇的眼睫微微顫動,仿佛回憶起了當時沉重如山的氛圍。
“聖痕計劃,是以犧牲當前絕大多數人類為代價,篩選出能夠適應崩壞的新人類,並將文明火種以‘聖痕’形式傳遞下去的最後手段。”
“它是一步絕棋,一旦啟動,便意味著放棄了現有文明的一切可能,走上一條冰冷而殘酷的進化之路。”
“我理解凱文戰勝崩壞的決心,但我無法認同他的做法。”
蘇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絲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