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夜的目光淡淡地掃過跪伏在地哀求的翁白甕,那雙深邃的眼眸中不起絲毫波瀾,仿佛在看一場與己無關的拙劣表演。
他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冰冷與漠然,清晰地鑽進每個人耳中:
“你,沒資格與我談條件。”
短短八字,如同一盆混著冰碴的冷水,將翁白甕那點試圖以自身性命換取族老生路的悲情與決絕,澆得透心涼,也徹底碾碎了他最後一絲幻想。
翁家兩位太上長老聞言,胸中怒焰驟然升騰,卻又被一股更深的無力與恐懼死死壓住,憋得臉色發青,身形微顫。
他們何曾受過如此輕蔑?
可方才翁白甕的話如同重錘敲在心上。
兩位先天強者都被瞬敗!
他們這兩個重傷的真氣圓滿,在對方眼中,恐怕真的與螻蟻無異。
動怒?
那不過是自尋死路,還可能連累已經跪下求饒的翁白甕。
一時間,憤怒、屈辱、恐懼、無奈交織,讓兩位老人僵立原地,嘴唇哆嗦,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隻有眼中燃燒著不甘的火焰。
翁白甕身體微微一僵,隨即像是徹底泄了氣,肩膀垮塌下去。
他怔了片刻,緩緩抬起頭,臉上已是一片木然,隻剩下認命後的空洞。
他轉向兩位臉色鐵青、氣息不穩的族老,聲音乾澀而平靜,帶著一種令人心酸的疲憊:
“二位族老,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且將……仙物放下吧。”
說著,他率先從懷中取出那本材質奇異的《陣法初解》,沒有絲毫猶豫,輕輕地、卻帶著某種儀式感般,將它放在了身前冰冷的地麵上。
泛黃的書頁在玄冰台幽藍光芒映照下,顯得古樸而神秘。
翁文看著翁白甕的舉動,眉心死死擰成了一個“川”字,臉上的肌肉不住抽搐。
翁白甕是他看著長大的,是翁家百年來天賦最傑出者,心性、毅力皆是上上之選,更得了他的真傳與傾力培養。
假以時日。
邁入先天幾乎是板上釘釘之事!
屆時。
翁家才真正有了複興、甚至更進一步的希望!
這樣一個承載著家族未來的麒麟兒,難道今日就要因為幾件死物,白白葬送在此?
不!
絕不甘心!
一股狠厲之色,如同垂死野獸最後的凶光,驟然自翁文渾濁的眼底爆發!
他猛地抬頭,死死盯住許夜,原本萎靡的氣息竟因這股決絕的意誌而強行凝聚了幾分。
他顫巍巍地從懷中掏出那件黑褐色的八方盤,緊緊攥在手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聲音嘶啞卻異常尖銳,如同金屬刮擦:
“小子!老夫不管你是誰,有何等通天本事!今日你若執意要取白甕性命——”
他舉起手中的八方盤,作勢欲砸,麵目猙獰:
“那這件仙人遺寶,你也休想得到!老夫便是拚個粉身碎骨,也要將它毀在此地!”
旁邊另一位族老先是一愣,隨即也猛地反應過來,眼中閃過同樣的決絕!
他迅速取出那麵血紅色的詭異小旗,同樣高舉,旗麵無風自動,隱隱有淒厲嗚咽之聲傳出,厲聲道:
“不錯!我們這兩個老骨頭可以不要這條命!但白甕必須活著離開!
否則,今日你一件東西也彆想拿走!老夫便毀了這旗,大家魚死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