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錦走到那被俘的虯髯匪首麵前,冷聲問道:“誰派你們來的?曹嶽?還是宮裡哪位大人?”
那匪首咬牙不語,眼神凶狠。
雲錦也不廢話,對暗衛隊長道:“搜他身上,看看有沒有能證明身份的東西。”
仔細搜查後,果然從匪首貼身處搜出一塊令牌!
並非曹家之物,而是…京畿巡防營的軍官令牌!以及一張折疊的、蓋有兵部某司印章的密令,上書:“截殺北上皮貨商隊,格殺勿論,偽裝山匪,不留活口。”
京畿巡防營!兵部!雲錦看著那令牌和密令,心徹底沉了下去。
曹黨的勢力,竟然已經滲透到了京城的軍事要害部門!為了殺她,竟敢動用國家軍隊偽裝土匪!
這已不僅僅是私人恩怨,而是徹頭徹尾的叛國行徑!
那匪首見身份暴露,麵如死灰。
雲錦逼視著他:“說出指使者,我給你一個痛快。”
匪首慘笑一聲:“說了是死,不說也是死…罷了…是…是曹尚書下的令…但通過兵部劉侍郎傳達…我們…隻是聽令行事…”兵部劉侍郎,是曹嶽的忠實黨羽。
“還有呢?”雲錦追問,“除了殺我,還有什麼命令?”
“…還…還有……若遇北上尋夫的王府車隊…同樣…格殺……”匪首斷斷續續說完,猛地一咬牙!
暗衛隊長急忙捏住他下巴,卻已晚了,他口中溢出黑血,服毒自儘了。其他被俘的官兵見狀,也紛紛咬牙自儘,竟無一人肯投降。
現場一片死寂。
寒風卷過山穀,帶著濃重的血腥味。雲錦站在原地,看著滿地屍體,心中沒有勝利的喜悅,隻有冰冷的憤怒與更深的決絕。
曹黨之猖狂,已達如此地步!
他們為了權力,可以毫無底線地動用一切力量,殘殺忠良,禍國殃民……
“清理現場,將弟兄們妥善安置。屍體掩埋,不要留下痕跡。”雲錦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我們改道,走西邊那條更偏僻的小路。”她不能再按照原計劃行進了。曹黨既然能在此設伏,必然也知道她大概的路線。前方的路,隻會更加凶險。
經曆野狼峪的驚險伏擊後,雲錦果斷改變了北上路線,選擇了一條更為迂回、隱秘的路徑。她決定先繞道江南——
那裡是“錦瑟閣”的重要根基,商業網絡發達,信息靈通,且遠離曹黨勢力核心的京城,相對安全,便於她休整、補充物資,並進一步查探北方局勢和蕭辰的確切消息。
半月後,車隊風塵仆仆抵達揚州。江南正值梅雨季節,細雨綿綿,煙雨朦朧。
然而,“錦瑟閣”江南總號內的氣氛,卻比天氣更加陰沉。
雲錦的到來並未聲張,她直接以“錦娘子”的身份秘密入住總號後院。早已接到密令、在此等候的江南大掌櫃周允,是一位年約五十、精明乾練的老商人,此刻卻麵帶憂色,甚至有些惶恐。
“東家,您可算來了!”周允屏退左右,親自奉茶,語氣沉重。“出了何事?”雲錦褪去沾了雨氣的鬥篷,直接問道。
她敏銳地察覺到氣氛不對。周允歎了口氣,取來厚厚一摞賬冊,攤開在雲錦麵前:
“東家,您請看近三個月的總賬…尤其是與淮北、淮南幾家分號的往來…賬麵看似平了,但仔細核對貨單和銀錢流向…對不上!有至少三十萬兩銀子的缺口,不知去向!”
三十萬兩!這絕非小數目!雲錦眼神一凜,接過賬冊,快速翻閱起來。
她的算學天賦極高,對數字極其敏感,加之對自家生意了如指掌,很快便從那些看似天衣無縫的賬目中看出了端倪——
有幾筆大宗貨物的采購與銷售記錄存在矛盾,銀錢支付對象也頗為可疑,像是被人做了極其高明的假賬!
“誰經的手?”雲錦聲音冰冷。
“是…是二掌櫃錢貴和賬房總管孫先生…”周允額頭冒汗,
“這兩人都是老人了,一向穩妥,所以…所以老夫一時失察…等發現不對勁時,錢貴已然稱病告假多日,不知所蹤!孫先生也…也在前日夜裡,墜河身亡了…官府說是失足…”
失蹤?滅口?雲錦心中雪亮!
這絕不是簡單的賬目虧空或貪汙,而是有預謀、有組織的竊取!並且背後之人手段狠辣,及時掐斷了線索!
三十萬兩白銀,足以支撐一支軍隊數月開銷!這筆巨款,流向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