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需要被圈養的雀鳥,她是能與他並肩翱翔的鳳。可如今,這沉重的愛,卻仿佛化作黃金打造的牢籠,將她緊緊束縛。
她張了張嘴,想再說些什麼,想告訴他這樣下去於她康複無益,想與他好好談談關於鳳隱國、關於那三個月的期限。
然而,蕭辰似乎察覺到她的意圖,他猛地低頭,攫取了她的唇瓣,用一個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而纏綿的吻,堵回她所有未出口的話語。
這個吻,不像往日那般帶著情欲的熾熱,反而充滿某種不安的確認和霸道的宣告。他輾轉吮吸,仿佛要通過這種方式,品嘗她的存在,烙印他的所有權,驅散所有潛藏的不確定因素。
直到雲錦因虛弱和缺氧而微微喘息,他才放開她,額頭抵著她的,呼吸粗重,暗沉的眸子裡翻湧著複雜的浪潮,聲音低啞而固執:“聽話,錦兒……就這樣待在我身邊,哪裡都不要去……我不能再承受一次……”
看著他眼中那幾乎要溢出來的痛苦,雲錦所有想說的話,都化作一聲無聲的歎息。她最終,緩緩閉上眼睛。
見她不再試圖起身,蕭辰緊繃的神經才略微放鬆。他重新在床邊坐下,依舊緊握著她的手,仿佛隻有這樣,才能感受到一絲真實的心安。
陽光靜靜地流淌,寢宮內恢複寂靜。
他守著她,如同最忠誠的守衛,也如同最偏執的囚徒。
他傾儘全國之力尋找他法的命令已經秘密發出,而在他找到那渺茫的希望之前,他隻能用這種近乎病態的方式,將她禁錮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對抗著那步步緊逼的、名為宿命的倒計時。
就在這壓抑的平靜中,寢宮外傳來親衛壓低聲音的稟報:
“王爺,慶元帝遣內侍前來,言及邊關布防後續及諸多朝政積壓已久,請王爺務必入宮一敘。”蕭辰眉頭瞬間擰緊,眼中閃過一絲不耐與戾氣,他看一眼床上似乎又陷入淺眠的雲錦,冷冷對外道:
“回複陛下,王妃病體未愈,本王需隨身照料,朝政之事,容後再議。”
然而,他心中清楚,這不過是推脫之詞,朝堂的壓力,並不會因為他的無視而消失,反而會如同不斷上漲的潮水,終將衝破他這看似堅固的堤壩。
……
蕭辰以王妃病重需親自照料為由,強硬地拒絕慶元帝的召見。這道消息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暗流湧動的朝堂上激起不小的漣漪。
無人敢明麵上質疑攝政王對王妃的情深,但那種“君王不早朝”的意味,卻像一根無形的刺,紮在許多朝臣,尤其是那些本就對蕭辰權勢過大、對雲錦身份存疑的守舊派心中。
寢宮之內,時光仿佛凝滯。
藥香、墨香、以及蕭辰身上那清冽而強勢的氣息交織在一起,構成一個與外界隔絕的、壓抑而親密的空間。
雲錦的身體在沈硯的調理下,一日日地見好。
她已經能夠長時間清醒,甚至可以在蕭辰的攙扶下,靠著軟枕坐起身。臉色雖依舊蒼白,但那雙眸子,漸漸恢複往日的清亮,隻是那清亮之下,沉澱太多無法言說的沉重。
她清晰地感受到蕭辰那令人窒息的守護。
他幾乎寸步不離。批閱奏章時,要握著她的手;用膳時,要親自試過溫度,一勺一勺地喂到她唇邊;
甚至連她偶爾想看看書,他也要親自篩選,但凡涉及地理、異誌、甚至某些詩詞,都可能因為隱含了“離彆”、“遠方”的意向而被他冷漠地擱置一旁。
他無微不至,卻也掌控著她的一切。
雲錦理解他。她見過他因自己昏迷而癲狂崩潰的模樣,見過他得知真相時那瞬間被擊垮的脆弱。
她知道,這偏執的、近乎病態的占有欲,源於他內心深處巨大的恐懼——恐懼失去她。
這份沉甸甸的、不容拒絕的愛,讓她心疼,也讓她貪戀。在他緊密的懷抱裡,感受著他有力的心跳,她才能暫時忘卻那懸在頭頂的、三個月的利劍,才能汲取到一絲虛假的溫暖與安穩。
可是,理解與貪戀,並不能消除那日益強烈的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