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粘稠得令人窒息,仿佛連時間都能凍結。
在這片被哀傷黑暗籠罩的荒漠,一個微弱的光罩如同即將燃儘的燭火,在無邊墨色中頑強閃爍,卻也岌岌可危。
光罩內,是壓抑到極致的死寂。
甜匿單膝跪在能源核心前,小小的脊背挺得筆直,卻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
清脆的碎裂聲,在寂靜空間中,無限放大。
他的手掌死死按在地上遍布裂紋的魔法陣上,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嘴角殘留著一絲未擦淨的血跡,臉色蒼白如紙。
那雙總是冷靜沉著的眼眸,此刻也布滿了血絲與難以掩飾的疲憊。
防禦罩的光芒,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
“……小大佬,”角落裡,傳來虛弱的聲音,金多寶帶著絕望,“能量石……耗儘了。”
甜匿沒有回頭,隻是閉眼將體內為數不多魔法元素注入魔法陣,集中精神修補,超額抽取精神力,血腥味從喉嚨湧上來,他咬緊牙關,硬生生吞回去。
他作為這個地方的“防禦係統”,比誰都清楚,隻要能量石耗儘,他們就會被困死在這裡。
甜匿抬眼看向洞穴最深處。
裡奇大叔躺在那裡,胸口纏繞的繃帶已被黑氣徹底浸透,氣息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
洞內唯二兩個大人——唐可兒和金多寶,為了省下更多營養液給其他人,早已瘦到脫相,尤其是唐可兒,為了守住崩壞的魔法陣,用自己的血做了一個臨時防禦陣,現在早已失血過多,昏迷過去,生死未知。
另外幾個幸存孩子蜷縮在一起,眼神麻木,仿佛已經接受了即將到來的命運。
他們已經在這裡堅守了太久,久到連絕望都變得麻木。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地靠在岩壁上的甜覓,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雙黑曜石般的眸子裡,掠過一絲極淡的、冰冷的決意。
他站起身,動作間沒有絲毫五歲孩童的稚嫩,反而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沉穩與……殺氣。
“覓?”甜匿察覺到弟弟的動作,小小眉頭緊蹙,心頭猛地一緊。
甜覓沒有看他,目光穿透搖曳的光罩,落在外麵那些貪婪蠕動的黑暗陰影上。
他抬起小手,指尖不知何時夾著三枚用廢棄能量回路和附近搜集到的尖銳礦石粗糙打磨成的“喪門釘”。
釘身縈繞著若有若無的黑氣,那是他這幾天,利用極其微薄的材料和自身特殊的功法,悄悄煉製的殺器。
“我吸收它們的力量!”他的聲音平淡無波,沒有絲毫起伏,仿佛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突破了就能帶你們出去。”
“不行!”
甜匿想也不想地厲聲阻止,掙紮著想站起來,卻因脫力而踉蹌了一下,“那太危險了!你會被汙染的!……”
甜覓伸手扶了他一把,眼中開始不受控製地彌漫起一絲黑氣,常年無表情的小臉上,緩緩掛上吊兒郎當的笑容,整個小人的氣質從冷漠變成邪魅危險。
“連站都費力,剛剛已經是你最後的力量……怎麼?又想自爆了,哥。”
甜覓語氣不像以往的冷漠,帶著一股不屬於這個年齡孩子該有的玩味,那雙帶著邪氣玩味的眸子轉向甜匿,最後一個哥字,被甜覓咬得特彆重。
甜匿瞳孔一縮,默默地看著他,抓著他肩膀的手,慢慢鬆開,低垂著頭後退一步。
看到這一幕,甜覓嘲諷地勾唇挑眉,眼底多了抹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