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地采集了樣本,帶回實驗室。
經過低溫萃取和離心分離,她從蠟質中成功分離出一段被物理嵌套的音頻。
播放的瞬間,十七個不同的聲音疊加在一起,用一種毫無感情的語調低語著:“我們同意執行靜音協議。”語調僵硬、平直,如同被提線的木偶。
她立刻進行聲紋深度分析,很快得出了結論:每個聲音都缺失了自然語流中應有的微顫和起伏,是典型的“非自願發聲”特征。
一切都明白了。
當年的會議根本沒有留下任何正式錄音,因為所有人都被一種未知的力量催眠或控製,在無意識狀態下同意了協議。
他們的身體隻是傀儡,而他們背叛光明的影子,才是真正的簽字者。
傍晚,阿彩站在市中心廣場上,夕陽將行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她從背包裡取出一個特製的投影儀,將周工論文中那段最核心的碑文公式數據輸入進去,一道巨大的光環投射在廣場地麵上。
她啟動了隨身攜帶的震蕩裝置,頻率與她之前測出的影子畸變頻率精確共振。
刹那間,廣場上數百道行人的影子仿佛被賦予了生命,同時劇烈扭曲,其中一部分甚至脫離了主人的腳下,開始沿著地麵上特定的路徑爬行。
其中一道影子在光環內停下,緩緩從地麵立起,化作一個半透明的人形。
它的嘴唇無聲地開合,吐出三個字:放不下。
阿彩認出了那張模糊的臉,正是昨天在圖書館裡那個有哮喘病的誌願者。
她走上前,低聲問:“你想說出來嗎?”影子遲緩地點了點頭。
阿彩抬起手,食指在空中劃出一道古樸的“啟”字軌跡。
就在指尖落下的瞬間,那道影子猛然撲向最近的一麵廣告牆,轟然撞入其中。
牆麵應聲裂開,在蛛網般的裂痕深處,一行血色文字緩緩浮現:王主任下令,永久封存。
不遠處,一輛快遞貨車緩緩駛過,車廂底部投下的巨大陰影中,一隻由陰影構成的、仿佛已經石化的手,正在無聲地、緩慢地握緊。
回到實驗室,蘇晚螢決定親自複現那個恐怖的“影子簽名”過程。
她需要徹底搞清楚這背後的原理。
她將采集到的黑色蠟質樣本置於一個特製的共振台上,旁邊立著一塊白板,強光燈從特定角度照射過來,在白板上投射出共振台清晰的影子。
她戴上護目鏡,緩緩推動控製器上的頻率撥盤,小心翼翼地尋找那個能引發“非自願發聲”的音頻中隱藏的共振頻率。
顯示屏上的波形開始跳動,逐漸與音頻樣本的波形趨於同步。
共振台上,那團蠟質開始輕微顫動。
白板上,儀器的影子也隨之開始扭曲,邊緣變得模糊不清,仿佛有生命般地起伏。
她屏住呼吸,將頻率微調至最後一個數值。
就在那一刻,白板上的影子不再隻是扭曲,而是猛地向內一縮,接著又驟然膨脹。
蘇晚螢正要記錄下這一現象,瞳孔卻倏然收縮。
她看見的,不止是儀器的影子。
在那個膨脹開來的黑色輪廓中,赫然多出了一個全新的、她從未見過的複雜符號,而更讓她渾身冰涼的是,那個符號的旁邊,還站著另一個小小的、清晰無比的人形影子,一個她絕對不該在這裡看到的影子。
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連呼吸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