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螢的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劃過,那條代表爐溫驟降的曲線,像一道刻在七年前時間線上的傷疤。
47攝氏度,3分17秒。
她幾乎是屏著呼吸,將這個時間差與另一份塵封的電子檔案進行比對——靜音協議會議的結束簽章,與第一份被刪節的屍檢報告的歸檔時間,不多不少,正好是3分17秒。
巧合?
不,這是精心計算的同步。
死亡,從來不隻是生命的終點,它更是一種完美的“掩蓋”手段。
一種信息層麵的終極焚燒。
她的思維加速運轉,立刻調取了當年殯儀館的骨灰去向檔案。
記錄顯示,林秋棠的骨灰本應由家屬領取,但簽收欄上卻是一個陌生的代號,去向則指向了一個完全出乎意料的地方——城西生態園。
最終的處理方式更是觸目驚心:以“無主遺骸”名義,深埋於園區綠化帶之下。
位置標記,冰冷而精確:37號樹穴。
夜色如墨,城西生態園靜謐得像一座巨大的墳場。
阿彩的身影如鬼魅般穿行在樹影之間,她按照蘇晚螢發來的加密坐標,很快找到了那棵孤零零的銀杏樹,樹乾上掛著“37”號的金屬牌。
她沒有猶豫,從背包裡取出一罐特製的導電塗料,以樹乾為中心,在地麵上迅速畫出一圈圈複雜的環形刻痕陣列。
這些紋路並非隨意塗鴉,而是模仿古代碑文的封印結構,一種用於引導和聚焦微弱生物電場的儀式性布局。
做完這一切,她將一枚微型錄音筆用防水膠帶裹好,小心翼翼地埋入樹根附近的土壤中,設定為循環播放模式。
幽靜的夜裡,一個壓抑而絕望的男聲開始低語,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我不想簽……可他們說這隻是流程……我不想……”那是杜誌遠的聲音,被提取出的,最具“心理負荷”的一句話。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淩晨三點零七分,異變陡生。
37號銀杏樹的樹乾仿佛活了過來,粗糙的樹皮縫隙中,開始緩緩滲出暗紅色的粘稠汁液,帶著一股泥土與陳腐血液混合的腥氣。
那汁液並未滴落,而是像有生命般,精準地順著阿彩畫出的刻痕流動,在地麵上彙聚、延伸,最終拚湊出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她說完最後一句話,我們才按下火化鍵。”阿彩迅速拍下照片,但更詭異的事情發生在第二天清晨。
生態園附近的居民區炸開了鍋,許多人報警,聲稱整晚都聽到地下傳來模糊的低語,那聲音不似一人,倒像是數十人擠在一起,用毫無感情的語調,一遍遍誦讀著難以理解的醫學術語,如同在集體背誦一份厚厚的病曆摘要。
阿彩再次潛回現場,她將高精度振動傳感器探入土壤,屏幕上捕捉到的脈衝頻率圖,讓她渾身血液幾乎凝固——那波形,與資料庫中林秋棠腦電波消失前最後一段的記錄,完全一致。
與此同時,城市另一端,小舟正對著滿牆的監控屏幕,眉頭緊鎖。
他負責監控的城市地下水管網,正出現前所未有的異常共振,頻率雖然微弱,卻穩定得令人不安。
他迅速調出市政工程的舊圖紙,當他將共振最強的生態園區域放大時,一個驚人的發現讓他倒吸一口涼氣。
那片區域的地下排水管路走向,竟然不是常規的網格或輻射狀布局,而是一幅被巧妙隱藏起來的人體神經係統拓撲圖。
圖紙的角落裡,設計師一欄簽著一個熟悉的名字:周工。
這是上個世紀老城區改造時,由他主持設計的“仿生排水係統”。
小舟立刻調取了近一周的水壓波動數據,一條新的線索浮出水麵:每晚淩晨三點左右,37號樹穴正下方的總管道,都會產生一次持續數分鐘的微弱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