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商臉色一白,連忙抱拳求饒:“豈敢豈敢,小人不是那種缺斤少兩的人啊!”
張令儀微微欠身,“謝過恩人,不過小女相信這位牙人應該不會弄虛作假。”
牙商向張令儀投去感謝的目光:“是極是極!”
沒過多久,牙商將馬匹牽出,再牽出去前,他又給馬匹喂了些草料和水。
若是一般人來買馬,可沒有這待遇。
“兩位恩人,不買馬麼?”侍女小青疑惑道。
“我和薑道友腳力足,用不著這畜牲來馱我等。”張仲堅拍了拍胸脯,豪邁道。
不過這一滿袋
就在這時,一隻手悄無聲息向著旁邊的包裹行囊摸去。
張仲堅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那隻帶著臟汙的手腕。
“大爺饒命,大爺饒命啊,我這是驚癇犯了,手不受控製啊!”
一個帶著一分孩氣的求饒聲響起。
想要偷盜錢財的,是一個衣衫襤褸破爛,頭發枯黃,麵容枯槁的半大小子乞丐,看著不過十二三歲。
張仲堅眉頭一皺,沒有鬆手,反而手上加重了幾分力道,疼得這小乞丐哇哇亂叫。
“你年紀輕輕,身體健壯,去找份差事做不成嗎?非得討口做賊?”
誰成想那小乞丐卻反而理直氣壯起來:“我家原本也有幾畝良田,隻是今年太熱,田裡青苗都曬死了。”
“家中無奈,把田地賣給了貴人,但是手印摁了,地契給了,答應給我們的錢卻沒有看到!”
張仲堅一怔,道:“那是奸商無道,你為何不找個活計做?”
那小乞丐說:“我也想啊,但你看我這小胳膊小腿,這城外草市沒什麼我能做的,彆人也不要我。”
“我想進城,那守城門的丘八說城裡的老爺心善,見不得乞丐,所以不讓我進去!”
“我一個人也就罷了,隻是家中還有年邁的老母和妹妹,不出來偷又能如何?”
那小乞丐說到傷心處,已然淚流滿麵。
薑宸麵無表情,隻是靜靜聽著。
張令儀和小青都已經共情地快要落淚了。
隻是那牙商卻猛然大怒,啐了他一口,扔給他幾枚銅錢,“小乞丐,趕緊走,再不走,我讓人把你轟出去!”
這卻是讓張仲堅對這個牙商有些刮目相看。
小乞丐直接跪在地上撿起那幾枚銅錢,然後頭也不回就往外跑。
“幾位貴人莫要動怒!”牙商說道。
“方才那小乞丐所言,可是真的?”張令儀問。
牙商苦笑一聲,哭笑不得:“那都是他胡編亂造的,他哪兒來的家?”
“昨日他還跟人說他是京中貴人走丟的孩子,若是資助他一貫錢回去認親,將來送那人一處長安城的宅子呢!”
“這小乞丐是一直在這草市長大,吃百家飯,我來這草市多久,他就在這裡待了多久,從他五六歲時就見著過他,一直到現在。”
“平時卻也手腳不乾淨,但也隻是小偷小摸,不敢多拿,這草市的熟人撞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
牙商歎了一聲。
薑宸不語,封建王朝便是如此,即便是這繁華的長安城外,也不知有多少家破人亡的乞兒。
裡麵載歌載舞,朱門酒臭,外麵餓殍滿地,屍骸遍野,兩者竟然驚人的契合。
今年天氣炎熱,恐有大旱,到時候,不知又是多少人該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