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老生無可戀地從被窩裡出來,坐起身子,接下鳶尾遞來的藥碗,掛著擰成毛毛蟲的眉毛把藥碗一飲而儘。
嘴裡滿滿的中藥苦味兒瞬間讓他整個人都萎縮了。
真難喝啊。
哎嘴巴都苦的不是自己的了。
他沒忘記剛才鳶尾說好東西給他,一雙老眼眼巴巴瞧著。
好東西呢?
鳶尾心中暗笑。
她從懷裡掏出一顆油紙包的奶糖,拿給元老。
元老一臉狐疑。
什麼東東?
這麼小一個。
他捏住那個小東西。
“這是……?”
“奶糖。”鳶尾說了兩個字。
元老腦子裡靈光一閃,“奶糖??”
他記得過年那會兒外孫就給自家送過一份年禮,裡麵便有一些糖果,他沒吃,聽老婆子說有什麼奶糖,太妃糖和蜜餞之類的。
他以為是京城哪個糕點鋪子做出來的新花樣。
元老眯著眼睛,撕開手裡的糖紙,把奶糖球放進嘴裡。
綿密的甜香像春日暖陽,一下驅散了滿嘴的苦澀。
軟糯的糖體在齒間輕輕化開,不似飴糖那般粘膩,也沒有蜜餞的齁甜,純粹的奶香裹著淡淡的清甜,順著舌尖漫到喉嚨,胸腔裡都是奶味兒。
元老擰成毛毛蟲的眉毛唰地舒展開,耷拉的嘴角不由自主往上揚,那雙眼眸驟然淬了光,皺紋裡都漾起笑意。
他下意識咂了咂嘴,舌頭小心翼翼地裹著糖球打轉,生怕這稀罕滋味跑快了。
元老低頭瞅著手裡剩下的糖紙,又抬眼看向鳶尾,眼神裡滿是讚歎與新奇,仿佛發現了什麼寶貝。
“丫頭,這奶糖也是好東西!”他抿了抿唇,細細回味著那餘留在舌尖的奶香,嘴角的笑意就沒落下過,連眼角的皺紋都顯得溫柔和藹很多。
鳶尾得意,“那自然,這奶糖我們桃源居都不對外賣了,姑娘做了些隻給自己人吃,好些食客攔著我偷偷問能不能賣給他們一些呢。”
元老十分不解。
“為何不賣了?”
這奶糖滋味兒不錯,如果繼續賣肯定紅紅火火,前途無量啊。
“我們的牛乳不夠用。”鳶尾隨口道。
牛乳不夠用在桃源居並不是什麼秘密。
甚至整個江州都沒有多少牛乳,她們手裡的算多的。
元老有點遺憾。
“那真是可惜了。”
他嘴裡的糖已經化沒了,舌尖剩一點奶味兒。
牛乳做的,彆說江州,哪怕是京城,也不見得能有大量牛乳。
“等我病好了家人找過來時,我能買一些帶走嗎?”元老問。
他想帶一些回去給老婆子吃。
記得過年老婆子曾誇奶糖好吃,喜歡著呢。
鳶尾有點為難。
“現在沒有幾個奶糖了,要等我們姑娘做下一批才行,前兩日剩下的兩罐子都給寧寧帶走了。”
就連她也隻是抓了一小把留下,還分給元老一顆哄人吃藥。
這是元老第二次聽到寧寧。
“寧寧……又去讀書了?”
能放小丫頭去學堂讀書,家中父母也是很開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