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眼簾,輕聲道:“女兒明白,婚姻大事,全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兒不敢有異議。”
“你能明白就好。”
秦宏遠似乎很滿意她的態度,語氣緩和了些許。
“為父這些日子,沒少為你的婚事操心。功夫不負有心人,總算為你尋到了一門好去處。”
秦靜嫻抬眸,有點茫然,更多的是警惕。
她知道父親素來看重家族利益,這所謂的“好去處”,未必是真的為她著想。
“父親所說的,是哪家公子?”她定定心神。
秦宏遠站起身,走到她麵前,目光灼灼。
“是江州知府,沈大人。”
“沈大人?”秦靜嫻猛地站起身,臉上滿是難以置信。
她深居簡出,不代表她沒聽過沈正澤的名聲。
他年近三十,為官清廉,斷案公正,深得民心。
隻是,他是朝廷命官,而秦家不過是商戶之家,門戶相差甚遠。
“正是他。”秦宏遠頷首,語氣自得,“沈大人如今官運亨通,前途不可限量。能與他結緣,對咱們秦家而言,是天大的機緣。”
秦靜嫻心頭不安越發強烈,她顫抖著聲音問道:“父親的意思是,讓女兒……嫁給沈大人?”
“是做側夫人。”秦宏遠補充道,語氣輕描淡寫,仿佛這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沈大人真實身份不明,想來必定名門出身,非富即貴,極有可能是王侯將相,正妻自然有家中做主,咱們高攀不得。你過去雖是側室,但以你的才情容貌,定能得沈大人寵愛。日後若生下一男半女,母憑子貴,趁著時機恰好,未必不能扶正。”
“側夫人?”
秦靜嫻隻覺如遭雷擊,渾身血液都凝固了。
她萬萬沒有想到,父親竟然會讓她去給人做側室!
她一直以為,即便父親看重利益,也會為她尋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讓她做正頭娘子,安穩度日。
可如今,他竟然要把她推入這樣的境地!
“父親,您怎能如此安排?”秦靜嫻嗓音已然有了哭腔,眼中滿是失望與痛苦。
“女兒是秦家嫡女,您怎能讓女兒去給人做側室?側夫人說得好聽,實則與妾室無異,日後要日日看人臉色,受正妻轄製,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複。父親,您這是把女兒往火坑裡推啊!”
“放肆!”
秦宏遠臉色一沉,厲聲嗬斥。
“什麼火坑?能嫁給沈大人,是你的福氣!多少人想攀附都攀附不上,你還不知好歹!”
“福氣?”
秦靜嫻淒然一笑,淚水終於滑落。
“父親眼中的福氣,就是讓女兒舍棄尊嚴,去做彆人的附庸嗎?女兒寧願嫁給尋常百姓,做一世正頭娘子,也不願去給人做側室,看人眼色過活!”
“你懂什麼!”
秦宏遠氣得臉色鐵青,指著她的鼻子怒斥。
“秦家如今看似風光,實則危機四伏。南邊的生意受了重創,北邊的貨棧又被人刁難,若不能攀上沈大人這棵大樹,秦家遲早要敗落!你身為秦家的女兒,為家族犧牲一點,難道不應該嗎?”
“犧牲?”
秦靜嫻心徹底涼了。
“父親口中的犧牲,就是犧牲女兒的一生幸福嗎?您當初讓女兒與盛家定親,便是為了家族生意。如今盛家倒了,您又想把女兒推給沈大人,您究竟把女兒當成什麼了?是您用來攀附權貴的東西嗎?”
“住口!”
秦宏遠被戳中心事,怒火中燒。
“我是你父親!你的一切都是秦家給的,讓你為家族做點貢獻,難道有錯嗎?沈大人年輕有為,相貌堂堂,你嫁給他,即便隻是側室,也比嫁給那些商戶子弟強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