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還不等他慶幸自己的生命又能延續一陣,銳利的匕首刺穿了他的胸口。
“除了責任外,老師還教導了我們另一件事。”
米克麵無表情地收起匕首,“哪怕是麵對死亡,也應當保持著體麵與尊嚴。”
那人捂著自己的胸口,跪在地上動彈不得,隊伍則在繼續向前,光芒也與他漸行漸遠。
他還想哀求些什麼,但米克刺穿了他的肺,喉嚨裡隻能發出奇怪的嗚咽,鮮血汩汩溢出。
很快,黑暗將他籠罩,在短暫的嘶鳴聲後,結束了他的痛苦。
世界一片漆黑,雙月隱去,渾濁得伸手不見五指,哪怕是那恒久屹立的第二烈陽,也已消失不見。
唯一能為希裡安指明方向的,就隻剩下了遠處光炬燈塔那熊熊燃燒的殘骸。
憑借著對白崖鎮地勢的熟悉,希裡安與燃燒殘骸的距離越來越近,直到那團熊熊的火光映亮了眾人的臉。
“得救了……”
看到這熊熊火光,一位婦人鬆了口氣,淚如雨下。
“不,還未結束呢。”
希裡安的話將婦人的心又拖入深淵。
殘骸上確實燃燒著劇烈的火光,但它的顏色並非是魂髓的純白,僅僅是普通的焰火。
按理說,光炬燈塔內有大量的魂髓儲備,哪怕被人引爆摧毀,火焰也該點燃剩餘的魂髓才對。
可結果就是,這團火焰僅僅是火焰,不具備任何抵抗混沌的威能。
“哦?你們來了。”
突兀的女聲響起,在希裡安的正前方,塔尼亞從灰霧裡顯現。
塔尼亞的狀態糟糕透了,先是希裡安刺瞎了她的一隻眼睛,又揮劍砍斷了她的幾根手指,為了強化狹間灰域,汙染這片大地,她還割開自己手腕,獻祭了大量的鮮血。
她氣息虛弱,青色的血管紛紛凸起,像是纏繞生長的藤蔓。
“塔尼亞……”
希裡安從告死鳥的口中,得到了女人的名字,試探道。
“你們來自赫爾城。”
塔尼亞稍感意外道,“為什麼這樣認為?”
希裡安拚湊起真相,“距離白崖鎮最近的城邦,唯有赫爾城了,也隻有赫爾城能觀測到白崖鎮的光炬燈塔。”
塔尼亞反問道,“所以呢?”
“沒什麼所以。”
希裡安搖搖頭,話音剛落,四麵八方的灰霧沸騰翻滾了起來,數不清的影子閃動,帶著歇斯底裡的嚎叫聲,衝出黑暗。
妖魔群無法對努恩造成威脅,可用來殺傷希裡安這樣階位一的執炬人,再合適不過了。
希裡安疲憊不堪,傷痕累累,他不止要麵對妖魔群的侵襲,還要設法在重重圍攻中,保護幸存者們的安全。
這是一個死局,但希裡安不打算放棄,他甚至沒有萌生任何絕望感,心中升騰的隻有一股單一的情緒。
——憎恨。
在很長的時間裡,希裡安都在思考,作為一名超凡者,其真正的敵人究竟是誰呢。
是彌漫於現實的混沌力量,還是那些自混沌而生的可怖妖魔。
也許……力量沒有善惡可言,真正的主宰的,是那些驅使力量的人。
希裡安想明白了。
他的敵人是塔尼亞、是告死鳥,是利用這些力量的瘋子狂徒。
真正的惡。
希裡安攥緊了長劍,麵對無數猙獰的麵孔,怒吼道。
“我不會妥協的!”
劍刃劈斷了妖魔的頭顱,又刺穿了另一頭妖魔的心臟,厚重的骨板嵌住了劍刃,希裡安便揮起拳頭,砸爆妖魔的眼球。
“我會一直反抗!”
希裡安的血液沸騰,魂髓驟燃。
他主動衝出了隊伍,迎上了蜂擁而至的妖魔群。
隻有這樣,希裡安才能避免隊伍被圍攻,也隻有主動向前,他才有機會斬殺塔尼亞。
希裡安如同戰場上僅存的士兵,孤單一人地向敵方的陣地發起了衝鋒,無數的尖爪像長槍陣般立起。
他明白,自己將撞得千瘡百孔。
可即便如此,希裡安仍毅然決然地揮起了劍。
因此,沿著希裡安揮劍的軌跡,一道灼目的流火從黑暗儘頭而來,橫跨了戰場,劈開了妖魔群。
塔尼亞身前的防線崩潰瓦解,希裡安瞬息而至,火劍蕩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