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都頭來了!”眾街坊一陣歡呼。
武鬆攥著高翔衣領,將他一把摔在地上,喝道:“敢來欺負我家嫂嫂,可是嫌命長了?”
高翔被摔得殺豬般嚎叫起來,好一會兒才被身後小廝慢慢扶起身來。
這邊,潘金蓮依然哭泣不止。
西門慶吩咐幾名婦女,說道:“先扶潘家娘子回屋休息,我自與高府官家理論。”
“不,奴家今日拚死也要說出那高仕德的禽獸之舉”,潘金蓮哭訴道:“諸位高鄰,高仕德本是清河縣一臘肉商販,後來在州府發解試武舉,憑著一身蠻力中了武解元,而後在邊關為官,不過十幾年就做到了延安府通判,致仕後置辦起好大的家業。”
“哦”,眾街坊點頭道。
潘金蓮抹一把眼淚,又道:“家業夠大,但高老爺的名聲更大,他年過五旬,但府裡的丫鬟居然足有上百名,合附上下,隻要是他看得上眼的丫鬟,或打或罵或哄騙,都要被他欺辱。”
眾街坊嗡的一聲炸了鍋。
有些人看向潘金蓮的眼光有些異樣,心裡也在暗猜,莫非高老爺走了眼,怎的放過了這隻金絲雀?
一旁,高翔厲聲大叫:“你敢誹謗高老爺,你……”
武鬆上前一步,高翔嚇得急急後退,腳跟磕在石牌樓基座上,一屁股翻倒在地。
潘金蓮指尖掐進掌心,叫道:“前些年,高老爺也曾威逼於奴家,奴家抵死不從咬傷了他,他這才惱羞成怒,將我硬許配給武植,還說什麼‘三寸丁配狗尾巴花,看你能硬氣到幾時?’”
眾街坊大怒,紛紛怒斥高翔,李成跨步上前,俯身一口濃痰“呸”在高翔臉上。
西門慶擺擺手,眾街坊安靜下來。
西門慶對高翔說道:“高管家,現在情況你也看到了,眾意難違呀。你先回去,等過些時日武植下葬了,此事在從長計議就是。”
高翔又驚又氣叫道:“好,我也不來了,你陽穀違抗朝廷法度,高老爺自與州府上官說話,到時候,看你陽穀還不乖乖地把這賤婢綁了送來?”
西門慶不置可否,隻是在一旁冷笑。
高翔灰溜溜起身,回頭叫道:“我們走,真是窮山惡水出刁民!”說罷,帶著馬車向人群外走去。
高翔剛擠進人群,卻不料被李成一腳絆倒,叫道:“這廝說咱們是刁民,打他!”
眾街坊怒氣洶湧,呼喝聲此起彼伏,好一陣拳打腳踢。
大家心裡明白,武植生前與西門押司關係極好,以兄弟相稱,再說他親兄弟武鬆還是縣衙都頭,這二位不發話,打了一個外鄉人還不是白打?
果然,人群外西門慶與武鬆負手觀天,好像天上的白雲有什麼名堂一樣,眼睛都不看一眼眾人。
一陣劈裡啪啦拳腳聲,高翔灰頭土臉,狗一般爬出人群,股後一片黃漬。
鎖靈興奮打呼:“哎呀,高翔被打出‘翔’來了,這廝與秦風到時一對絕配,哈哈!”
高翔被家丁死命拖上馬車,馬鞭抽得啪啪響,車子顛簸著衝出了街口……
遠遠傳來高翔大叫:“潘蹄子,你可想好了,你當年賣身契可還攥在高老爺手裡,天下之大,你再無去處!”
高翔灰溜溜地跑了,眾人眉開眼笑。
不過,潘金蓮又該何去何從?紫石街是住不得了,難道要遠走他鄉?
這事兒隻能從長計議。
當晚,西門慶在府中擺下一桌宴席,專候武鬆前來商量此事。
酒過三巡,武鬆臉上泛起一片潮紅。
“窩囊!”武鬆與一拍桌案,道:“我哥哥屍骨未寒,嫂嫂又被一個從六品通判欺上門來,簡直氣煞我也!”
西門慶想起潘金蓮的話,道:“這事說難辦,也難辦,說好辦也好辦,就看你有沒有膽子了。”
武鬆抬眼看著西門慶,道:“哥哥有話儘管說,呂軾也不過一鐵槍的事兒,龍潭虎穴我也敢闖一闖。”
“最多是狗窩雞舍!”西門慶笑道:“明日你我走一趟清河縣如何?”
武鬆大喜,道:“哥哥,你我俱是公身,如何有借口離開陽穀縣?”
西門慶從案下抽出一張公函,道:“這有何難?州府今日來文,說清河縣疑有梁山賊人作案,著兩縣一同辦案,你是都頭我是押司,一起走一趟清河縣誰又能說出什麼話來?”
武鬆大喜,將碗中酒一飲而儘,冷臉道:“公務歸公務,私仇……更得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