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話還沒說完,寧容笙就聽得謝姝又罵了一句:“你是自己滾,還是我讓護衛將你扔出去!”
聽到寧容笙提及大皇子,謝姝隨即想明白過來,上輩子大皇子對她尤為禮待,亦是在朝堂上處處為謝家進言,可實際上,他們不過是說了幾句漂亮話而已。
幾句話,就讓她對大皇子感恩戴德,當真是便宜他們了。
也怪她自己,識人不清。
但此刻,謝姝更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不管她今日對寧容笙做了什麼,侯府都不會尋她的麻煩。
她身上,有他們想要的東西。
上一世,也正是因為這樣東西,謝姝才堪堪留下了一條命。
至於他們想要的東西,謝姝的指尖劃過了胸襟。
“不識趣。”在心底暗自嘟囔了一句後,寧容笙還是勾起了嘴邊的笑意,溫聲道:“你先休息,過兩日我再來看你。”
“世子……”聞鶯正準備去送客,卻被謝姝拽住了手腕。無奈,聞鶯隻得朝著寧容笙致歉了一聲,“三姑娘怕是受了驚嚇,離不開我。今日,就不送世子。”
寧容笙點了點頭,這送不送的,不過是個虛禮,府中自會有旁的小廝為他引路,他笑道:”無礙,你多陪陪姝兒吧。“
直到聽不到一絲腳步聲,謝姝那按住胸襟的手,才緩緩鬆開。
這屋內,僅有她和聞鶯兩人。
“聞鶯,去救姐姐!現在、立刻就去!”從內襟裡拽出了一枚蛇形玉佩,謝姝一把塞進了聞鶯的手中。
聞鶯瞪大了眼睛,這赤莽令竟真的在三姑娘的手中!
但是下一刻,聞鶯就將赤莽令重新塞回了謝姝手中:“將軍未曾下令,屬下絕不可私自調兵。”
這枚赤莽令,可號令謝家死士,但經過謝媖之手後,這些死士亦是久經沙場的戰士。其實力,比起守衛皇城的玉麟軍,怕是更勝一籌。
而這京城內,想要謝家死的人,太多了。
皇家讓謝姝留在京城,本意不過是留個人質罷了。
這一點,謝姝或許不清楚,但京城眾人皆心知肚明。
聞鶯知曉,既然謝媖將赤莽令給了謝姝,那就意味著,這赤莽令就是謝姝最重要的保命符,不到生死之際,絕不可用。
“更何況,”聞鶯深深歎了一口氣,“這京城怕是要變天了。”
謝姝自是聽懂了聞鶯的話外之意,但她一臉堅定地將赤莽令遞給了聞鶯,道:“聞鶯,這塊令牌救不了我。唯有父兄與姐姐,可救我。”
聞鶯已二十有五,看著麵前尚才十七的謝姝,她才驚覺,自己日日守護著的小姑娘,已長成大人了,竟是比她還看得通透。
低頭思索了一番,聞鶯終是接下了赤莽令,問了一句:“可若我走了,這京城無人護你,姑娘該如何自處呢?”
謝姝望著剛才寧容笙離去的方向,眸底的寒光儘顯,“嗬,自處?我偏要和他們同舟共濟,成為一條繩上的螞蚱。”
“三姑娘的意思是……”聞鶯遲疑問道。
見聞鶯心有疑惑,謝姝直截了當地解釋道:“三皇子與定遠侯府勾結,早有刺客埋伏在回京的路上,若無人接應,父兄與長姐必死無疑。”
斬釘截鐵的一句話,讓聞鶯頓時皺起了眉頭,她追問了一句:“可昨夜,定遠侯世子他不顧侯府阻攔,孤身一人也要將姑娘背回謝府……他怎會?”
“苦肉計罷了。”謝姝走到了妝匣前,用長長的指甲扣住了第二層木格的底麵,從中摸索出一張蓋著官印的路引,遞到了聞鶯麵前,說道,“我幼時總愛開玩笑,說要去江湖做俠女,少不更事的玩笑,也就二哥記在了心上。這份路引,是他送我的。”
“你拿著它,現在就出京。”謝姝換上了一身素衣,襯著本就毫無血色的臉上,更加慘白,看起來柔弱可憐。
“好,我現下就走。”聞鶯見謝姝想得周全,便不再有疑。
“三姑娘,那你……”
聞鶯話還沒說話,就被謝姝打斷了,她看著地上潑灑的藥渣,冷聲道:“我要入侯府,攪他個雞犬不寧,家宅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