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寧容笙又恨恨道:“這女人,昨日能勾引我,明日就能勾引其他人。周大人,可不要被她給騙了!”
“詆毀朝堂命官,罰銀百兩,鞭十五,拘役七年。”周循禮解下了狐裘披風,隨手搭在了謝姝的肩上,朝著寧容笙扯了下嘴角,下垂的眼角透著冷厲,他拉長了音調,慢慢悠悠地問道:“寧世子,你剛才說本官與謝三姑娘暗中有什麼?本官沒聽清,你可再說一遍。”
“沒,沒什麼。”被周循禮一逼問,寧容笙立刻熄了囂張的氣焰。
上旬,慶王妃的親侄兒當街縱馬,撞死了一個賣貨郎的兒子。賣貨郎死了兒子,夫妻二人就跪在慶王府門前哭天喊地,要討一個公道,卻被慶王府的侍衛們打了一頓。結果呢?那周循禮是直接領兵進了慶王府,壓著犯人就送進了提刑司。
寧容笙一想到這些,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是氣暈了頭,竟把這茬給忘了!
為此,他趕忙找補道:“我剛才什麼都沒說,許是風大,風大。周大人聽錯了。”
“方才,寧世子說我與周大人,暗中有私。”一旁,謝姝兩手係緊了披風,突然開口道。
寬大的披風將她整個人都罩了起來,周循禮垂眸看去,小小的人兒站在風雪中,顯得尤為單薄,惹人心疼。
她應當,被人護在手心。
一瞬間,周循禮就明白了謝媖對她的溺愛為何而來了。如果他也有這麼個妹妹,怕也會將她藏在家中,養成不諳世事的樣子。她隻需要,依賴他就行了。
奇怪的念頭一閃而過,周循禮趕忙收回了目光,不敢再看。
“謝姝,你閉嘴!我與周大人說話,何時輪得上你一個小女子插嘴。”本來都要蒙混過去了,寧容笙急忙朝著謝姝呸了一聲,又轉頭小心翼翼地去看周循禮的臉色。
一朵朵雪花從天上飄落而下,今年冬日,比往年更冷了一些。大雪已經接連下了三日,京城位於北方,圍觀的人群都紛紛攏了攏領口,朝著手心哈氣,暖一暖身子。
周循禮的目光掃視了一圈,他不喜歡被人當熱鬨看。他朝著身旁的林升點了下頭,林升隨即就帶著一隊人馬將人群驅散了。
“走走走,大冷天的,都回家去。”林升摸了把鼻子,鼻尖凍得通紅,“去去去,一個都不準留在這兒。”
李氏趁著這個機會,不顧寧容笙的暗中阻攔,直接揮開了兒子的手,徑直走到了周循禮的麵前,而後趾高氣昂地指著他道:“周大人,若是謝姝誣告我兒呢?我兒可是侯府世子!豈能隨意讓人毀了名聲!今日,你必須給我們侯府一個說法!”
寧容笙一聽,腦袋都大了,彆說他了,就是他爹都不敢這麼和周循禮說話啊!他一把拉住了李氏,勸著:“娘,娘,你先彆說了。”
“那怎麼行?那小賤人尋我們侯府的麻煩,可不能輕易放過她!”李氏是女人,最是知道女子以清白相搏的難處。謝姝想陷害他兒子?
嗬,白日做夢。
“就她這般貨色,想嫁進我們侯府,她做夢!”李氏轉過頭來,對著謝姝狠狠唾了一口唾沫。
上一世,謝姝因著寧容笙的恩情,對李氏是百般討好,任由她磨搓。李氏因著謝姝嫁入侯府兩年,都未曾生養一事,明裡暗裡嘲諷她是個“不下蛋的雞”。每日不僅要給李氏端茶奉水,更要跪在佛前兩個時辰,為她誦經祈福。
長公主回京之際,李氏的態度更為蠻橫,日日圍著謝姝辱罵,直言她是個害人精,占著世子妃的位置,是要他們承恩侯斷子絕孫!又時常讓謝姝在門廊處罰站,讓來來往往的下人對她指指點點。
那時,謝姝已經將謝家所留下的東西,都用儘了。就連她的嫁妝都所剩無幾,聞鶯勸她早日和離,回將軍府去:“何苦非要在此處磋磨歲月?便是要報恩,這恩你也還清了啊!”
恩是還清了,可日夜相處,謝姝到底是對寧容笙動了心啊!
奈何,謝姝知道寧容笙喜歡的是她姐姐,救她並非是愛她。為此,謝姝收起了原本囂張的性子,在承恩侯府伏低做小,隻願能讓寧容笙知曉她的心意。
然而,這一切都是假的。
這一世,謝姝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承恩侯府欠她的,她都要連本帶利的奪回來!
“侯夫人,有些話,切莫說的太早了。”身上的披風帶來了一絲暖意,謝姝望著李氏那張臃腫的肥臉,輕聲回了一句。
周循禮聽得真切,他有些奇怪地回望了謝姝一眼。
她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