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對嘛!”
露姐一把拽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幾乎要把她從原地拖起來。
“走,趕緊的!文工團那幫人,估計都快拿頭撞牆了!再這麼拖下去,連彩排都排不齊,領導看了非得發火不可!你可得快點,彆讓人家等太久,人家已經急得團團轉了!”
……
排練廳裡,空氣像凍住了。
悶熱的午後,風扇在角落嗡嗡地轉。
王大姐站在正中央,雙眉緊鎖,額角還沁著細密的汗珠。
她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軍綠色背心,袖口卷到胳膊肘。
手裡捏著一疊皺巴巴的演出流程表。
她的眼睛挨個掃過麵前站成一排的姑娘們。
“你們是來跳舞的,還是來睡午覺的?”
“一個個低著頭,像霜打的茄子!看看你們的腳尖,軟得像麵條!隊形走成這樣,明天就能上通報!”
“下個月就要彙報演出,你們這股子蔫樣,是要讓彆人看咱們笑話?”
她猛地往前一步,鞋跟砸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彆的團早就練到第三輪了!咱們呢?連基本隊形都沒站齊!領導來視察怎麼辦?拿臉去頂?”
後排有人小聲嘀咕。
“光我們練隊形有啥用?獨舞的不來,整個節目不就廢了。”
另一人接話:“是啊,到時候再磨合?時間哪夠?彆到最後直接砍掉我們這節目。”
這話一出,不少人紛紛點頭,臉上的表情愈發沮喪。
王大姐心頭一堵。
這話,她自己也怕。
她知道這個節目多不容易才報上去的。
為了這段獨舞編排,她熬了整整三個通宵,還求了宣傳科批額外的燈光設備。
要是真被砍了,不僅她臉上掛不住,整個文工團的士氣都要垮。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煩躁,扭頭問旁邊的小乾事。
“那個替補的人……找著了嗎?”
短發女乾事立刻湊上前,壓低嗓音,幾乎貼著王大姐耳朵說話。
“大姐,真難啊……”
她額角也冒了汗,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
“能跳獨舞的,要麼水平不夠,跳出來壓不住台麵;要麼時間對不上,人家在連隊排練大合唱,根本調不出來。”
“再找不到,這節目真得黃。上頭已經開始問進度了……”
王大姐眉頭一擰,聲音抬高了八度,帶著幾分怒意。
“不是說好了要全隊找嗎?抽調、借調、特招都行!這麼大一個部隊,還能沒個會跳的?”
她氣得一掌拍在旁邊的鋼琴上,震得琴鍵嗡地一聲響。
幾個小姑娘嚇得一縮脖子。
女乾事一臉為難,正不知道怎麼答,眼角一掃,看見門口的露姐正衝她笑。
那笑容帶著點得意,還朝她眨了眨眼。
她心裡一鬆,趕緊開口,聲音都帶著點興奮。
“找到了!找到了!”
“上次文藝彙演,有個女同誌,大家都記住了她!唱得可太出彩了!高音穩得像錄音機放的!”
“人也美,站那兒就跟畫兒似的,穿件白裙子,打個側光,底下觀眾全都屏住呼吸。就差沒鼓掌打斷節目!”
王大姐一聽,臉立馬沉了。
“唱歌?誰讓你找唱歌的?”
“我要的是獨舞!獨舞懂不懂?不是讓你請個晚會壓軸歌手來客串!”
女乾事抹了把汗,趕緊解釋。
“她本來是衝著跳舞來的!報的也是舞蹈組!結果演出服半夜被晾在陽台,不知道被什麼勾破了,大襟全裂了,沒法穿!臨時改唱的歌,真不是故意的。”
“可她基本功特彆紮實,我偷偷看過她練功,下腰、翻騰、控腿,樣樣到位。就是沒機會上場,才被人忘了。”
“領導,要不……先讓她試試?就五分鐘,要是不行,咱們再想彆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