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領隊聽完。
“周文琪,昨天要不是你趕過去,真不敢想會出啥事。”
他的拳頭猛地攥緊,青筋在手背上突起。
“我們在一起這麼久,竟不知道胡嘉欣家裡……是這麼個狀況。”
他聲音發啞,幾乎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
“這孩子平日裡從來不吭聲,我們都以為她過得好好的。”
他頓了頓,語氣更重了。
“你告訴她,傷好了再回來不遲。現在,今天排練一結束,我就親自去衛生所找她。”
他說得斬釘截鐵。
“文工團沒丟下過誰,哪怕她那個混蛋老子上門鬨,也不行!”
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周文琪笑了。
“她聽見這話說不定要哭出來。”
她知道胡嘉欣有多要強,有多怕給彆人添麻煩。
可正因如此,這份來自集體的認可。
身後,有個人盯著她,眼神躲躲閃閃。
周文琪並未察覺,依舊站在原地整理琴譜。
而那人卻迅速低下頭,假裝專注地翻弄自己的樂譜本。
等王領隊一走,劉春芳立刻湊過來,嘴角扯出一個怪笑。
“我剛聽說胡嘉欣出事了?她……沒事吧?”
她的聲音刻意放得柔和,甚至帶上了一點點擔憂的腔調。
周文琪眉毛一挑。
“怎麼,這事跟你有關?”
她語氣淡淡,看似隨口一問。
畢竟她們是同村長大的,小時候一起割過豬草、拾過麥穗,也算熟識。
雖說後來各自進了文工團,關係一直不鹹不淡,井水不犯河水。
但從沒人真正喜歡劉春芳。
她總愛背後嚼舌根,又慣會使些小手段。
可偏偏,劉春芳前腳剛撂狠話,後腳胡嘉欣就出事。
這巧合,太針尖對麥芒了。
就在昨天晚飯時,劉春芳還在廚房門口冷笑著說:“有些人裝清高,背地裡還不知乾了什麼勾當。”
當時沒人當回事,隻以為她在嫉妒胡嘉欣常被安排獨奏部分。
果然,劉春芳臉一下白了,聲音都劈了。
“跟我有啥關係!你可彆亂扣帽子!”
說完這句話,她幾乎是條件反射般退後半步。
話一說完,她轉身就走。
鞋跟敲擊地麵的聲音急促淩亂,一路劈啪作響,引得幾個團員忍不住回頭多看了兩眼。
她低頭疾行,額角滲出一層薄汗,嘴裡還小聲嘟囔著。
“關我什麼事……真是莫名其妙。”
胡嘉欣請假,第一小提琴隻好換成了秦曉曉。
這個臨時調動讓不少人低聲議論。
秦曉曉雖技術紮實,但從未站過主位,臨危受命,壓力自然不小。
可她接下譜子時嘴角揚起的弧度,卻透著掩不住的得意。
秦曉曉盯著台上的周文琪。
她看著對方站在指揮位置,一手扶著譜架,一手輕輕打著節拍的模樣。
那姑娘站那兒,連頭發絲都透著光,晃得她心煩。
晨光正好,灑在周文琪烏黑柔順的發梢上。
可這一切,在秦曉曉眼裡,卻成了炫耀,成了不可容忍的存在。
琴弓越來越快,拉得像發了瘋。
音符原本應流暢優美,此刻卻變得尖銳。
她咬緊牙關,手腕劇烈起伏,弦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連旁邊的第二小提琴都不由自主停了下來,皺眉看向她。
可周文琪半點沒亂,穩得像塊石頭。
王領隊皺眉,突然抬手喊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