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家裡能吃的喝的拿出來,我照價付錢,總行了吧?不會白拿你一粒米,也不會白喝你一口水。”
女人一聽付錢,總算閉了嘴。
眼珠子骨碌一轉,馬上換上一副笑模樣。
“你還帶錢了?”
語氣瞬間變軟,臉上擠出笑容。
“那你早說啊!正好你弟弟相中了村東頭那家閨女,人家彩禮要三百塊現錢。你要有現錢,趕緊掏出來,我去托人提親,這事兒立馬就能定下來。”
趙麗嘴角直抽。
她知道母親這話根本不可信。
弟弟去年說要參軍,她寄回來五十塊錢做路費。
結果被母親拿去換了牌桌上的煙酒。
今年又要提親?
怕是又一場騙局。
她冷冷道:“不行。上麵有登記,月底要查賬。多一塊少一塊都要說清楚,我不可能挪用。”
“你要不賣,我們就去找彆人借。”
女人一聽慌了神。
糧食不能換牌桌上的彩頭。
但錢能啊,餓不死就行,還是鈔票實在。
她連忙擺手:“哎喲喂,你這個倒黴閨女,怎麼一點情麵都不講!行吧行吧,算我怕了你,我給你拿點東西去,進來吧進來吧。”
女人轉身進屋,趙麗回過頭來,飛快抹了下眼角。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呼吸平穩下來。
手指在鬢角處停頓了一下,確認沒有淩亂的痕跡後,才輕聲說:“你們就在院子裡等我,我跟我媽去取吃的。”
“井裡打點水上來,待會要用。”
她的聲音比剛才穩了些,卻依舊帶著一絲壓抑的情緒。
周文琪和胡嘉欣點頭應下,兩人都沒多說話。
胡嘉欣把扁擔從肩上放下,走到井邊開始綁繩子。
周文琪站在原地沒動,目光一直追隨著趙麗的身影。
兩人望著趙麗背影,眼神都很複雜。
胡嘉欣的手頓了一下,繩子滑落在地。
她抿著嘴唇,似乎想說什麼,又忍住了。
周文琪盯著那扇虛掩的門,眉頭輕輕皺起。
胡嘉欣側過頭,壓低嗓音:“這趙麗,命也挺苦的。”
她說完這話,自己也歎了口氣。
周文琪皺了下眉,目光仍沒移開。
他沉默了幾秒,才隻回一句:“先去打水吧。”
趙麗跟著女人走進屋子。
屋裡光線昏暗,灶台冷清,牆角堆著幾捆柴火。
地上落著些碎紙片,被風吹得微微滾動。
趙麗的腳步很輕,幾乎聽不到聲響,但她每一步都踩得很實。
婦人抬手一指桌上那碗發酸的菜,動作有些敷衍。
她站在桌邊,連看都不看趙麗一眼,嘴裡說著:“鍋裡就剩這些了,你全拿去吧。”
話是這麼說,可她的神情分明寫著不舍。
趙麗沒吭聲,手心裡全是汗。
她沒去碰那碗菜,也沒回應母親的話。
腳步一轉,她轉身就往屋角走。
幾步衝到米缸前,她站定。
伸手一把掀開蓋子,米粒暴露在眼前,白花花的一片。
她低頭看著,臉色未變,聲音卻冷了下來:“把這些全點火燒了。”
婦人瞪大眼,嘴巴張得能塞進雞蛋。
她猛地扭過頭,不可置信地盯著趙麗。
片刻後,她衝了過來,一把抓住趙麗的胳膊。
“燒了?咱們喝西北風去?”
“你瘋了嗎?這是家裡最後的口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