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眾國子監生得知,這段時間以來,自己和朋友們時常談論的精神偶像,竟然就是黛玉等閨閣女子之後,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心態頓時完全崩潰了。
當初林氏書鋪所出的這本詩文集,其中所有的作者雖然都是用的不出名的彆號,但每個人的文風都自成一派,或恢宏大氣,或端莊肅穆,或清雅彆致,或風流瀟灑,總之在文人之中各有各的擁護者。
在場的諸多國子監生們,也沒少為自己心目中的偶像搖旗呐喊,甚至積極的同其他人辯駁,就為了證明自己所喜歡的作者才是最厲害的。
現在陡然間得知,讓他們如此敬佩,並且不遺餘力為之揚名的,竟然也就是他們想要阻止入學國子監的貴女們,眾人的臉麵頓時擱不住了。
到了這種地步,他們哪裡還有臉阻攔黛玉等人進入國子監?
至於黛玉所說的會不會是假話,這一點倒並沒有人質疑。
畢竟黛玉在京畿一帶的名聲的確相當響亮,眾人雖然因為她是女子的身份而反對她入學國子監、繼續參加科舉,但對其人品卻毫無懷疑。
既然黛玉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放言說,詩文集的作者就是她們這些貴女,如果作者真的另有其人的話,之後得到消息免不了會站出來當麵辯駁,黛玉明顯是一副不怕任何人去查證的模樣,所以造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一時間,之前還信誓旦旦的表示,如果詩文集的作者們在現場的話,一定能夠讓貴女們铩羽而歸的國子監學子,一個個都掩麵退了下去,從而讓出了通向國子監的道路。
眼見大勢已去,之前那幾個充當了裁判的國子監博士,也不好再繼續看熱鬨,隻得上前表示,黛玉等人既然贏得了比試,現在就可以隨他們進入國子監報名入學。
誰知黛玉卻又冷笑著道,她本來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到國子監來報名入學,然而剛才所發生的這場鬨劇,讓她對國子監的教學環境產生了懷疑。
原本應該是有教無類的書香之地,如今卻被一群迂腐的文人所把持,遇到事情,身為師長的不能挺身而出,本著公平公正的原則為學生排憂解難,反而還袖手旁觀,暗中激化學生之間的矛盾。
就像是黛玉等人這次前來報名入學,國子監本來應該大開方便之門,結果卻隻因為她們的女子身份,就放任其他的國子監生對她們大肆抨擊,還口口聲聲說什麼民意難違。
難不成恃強淩弱就是國子監所奉行的民意?
若是占不占理就是看人多人少的話,那天下間人口最多的就是大字不識的平民百姓,是不是大家也就不用讀書了,隻要跟百姓一樣耕地種田就行了?
黛玉的話,也激發出了貴女們心中隱藏已久的鬱悶之氣。
今日這麼多的國子監生在國子監大門口公然聚眾鬨事,依照正常的處理方式,國子監的博士們早就應該出麵驅散眾人,免得鬨出更大的風波。
可是自始至終,國子監的幾位祭酒就蹤影不見,隻讓幾名博士出來跟貴女們打擂台,這不是擺明了同樣對貴女們看不順眼,要偏幫鬨事的國子監生?
黛玉冷笑著表示,太上皇和皇帝都沒有這麼大的架子,宮裡的上書房之內,皇子皇女和他們各自的伴讀也都是被先生一視同仁,受到同樣的教育。
怎麼到了國子監這裡,就多出了女子不能踏入國子監半步,她倒想知道,這究竟是誰定下的規矩,又有何種依據?
其他貴女們也對國子監的做法看不過眼,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出了心中的不滿。
湘雲更是氣呼呼的表示,從剛才的比試結果來看,國子監的教學水平好像也不怎麼樣,國子監不想讓她們報名入學,她們其實還未必能看得上國子監的教學環境呢。
這其實說了一句大實話。
跟黛玉在夢裡為貴女們所找到的那些名師相比,國子監目前的師資力量的確有些相形見絀,畢竟最好的老師都已經被召到宮裡去教導皇子皇女了。
眾國子監生們雖然覺得貴女們的話說的有些不中聽,但形勢比人強,他們在之前的比試中技不如人也是個事實,因此就算想反駁也無處著手。
而且經過剛才的連番比試,再加上揭露出了眾位貴女其實就是他們之前相當欽佩的詩文集的作者,如今,大部分的國子監生都已經從頭腦發熱的狀態中冷靜了下來,對於貴女們的欽佩之情也油然而生。
再加上偷眼望去,在場的數位貴女全都如芝蘭玉樹般品貌皆佳,一時之間,不知道有多少單身人士暗暗的動起了小心思,覺得若是能夠同她們在國子監裡同窗讀書,倒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所以此時此刻,絕大部分國子監生的心態已經悄悄的發生了改變,從最初的義憤填膺、堅決反對女子踏入國子監半步,變成了暗搓搓的希望有更多的貴女入學,好讓自己能有機會接觸一二。
在場的幾位國子監博士也忙不迭的出來打圓場,給幾位沒有露麵的祭酒隨便找了點借口,又說之前所發生的事情都隻是誤會,他們幾個也隻是普通的博士,實在拗不過這麼多的國子監生,幸好事情並沒有鬨大,事情倒也算是圓滿解決。
黛玉卻搖了搖頭,表示今天在國子監的所見所聞,實在是讓自己相當失望,所以她和貴女們已經決定,不在國子監登記入學。
國子監的博士和監生們,聽了黛玉的話不禁都愣住了。
你們好端端的跑來折騰了大半天,現在我們都已經作出讓步,同意讓女子入學了,你們卻又說不想報名了,這豈不是在拿我們消遣?
黛玉指了指前方的國子監生,表示眾人已經用實際行動表明了對女子入學的態度,她們畢竟是勢單力薄的女子,又豈會願意在這種充斥著敵視態度的環境中入學?
大夏朝的書院何其多,也未必就要在國子監這裡糾結。
但希望眾人能夠記住一件事,貴女們不一定非要在國子監入學,但這隻能是基於她們自己的選擇,彆人無權擅自剝奪她們入學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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