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虔的眉頭越皺越緊。
魯國公給的時間有限,此地不宜久留。
若連門都找不到,一切謀劃都是空談。
他深吸一口冰涼的夜氣,強行壓下翻騰的心緒,目光轉向不遠處那輛安靜的馬車。
猶豫隻在瞬間。
他快步走到馬車前,對著垂落的車簾,抱拳躬身,急切與焦躁被他壓製下去,語氣恭敬:
“赫連先生,這墓穴入口隱蔽異常,我等搜尋良久,毫無頭緒。”
“恐延誤時機,還望先生出手相助!”
車內一片寂靜。
片刻後,車簾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掀開一角。
赫連依舊戴著那頂兜帽,麵容隱藏在晃動的白紗裡。
他並未看向季虔,而是微微偏頭,視線似乎落向了身旁的鴞子晦。
鴞子晦的祖先是偃師的徒弟,精通風水與墓穴營造,是這方麵的高手,比之偃師有過之無不及。
鴞子晦繼承了祖先在這方麵的天賦,早早就將代代傳下來的筆記吃透了,甚至在祖輩的基礎上更上一層樓。
鴞子晦接收到蛇神大人的眼神示意,眼裡閃過一絲了然。
他對著蛇神大人微微點頭,隨即靈活地鑽出了馬車,雙腳落在冰冷的碎石地麵上。
“將軍莫急,待子晦一觀。”
鴞子晦臉上掛著禮貌疏離的笑容。
他跟上季虔和一眾親兵,圍繞著半邊山體走了一圈。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著他。
火光跳躍,映照著鴞子晦那張專注的臉。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
鴞子晦眸中精光一閃。
他抬步朝著山壁下一處被幾塊風化嚴重的巨石半掩著的窪地走去。
那窪地毫不起眼,積滿了枯枝敗葉和淤泥,散發著一股酸臭氣味。
尋常人避之不及。
鴞子晦走到窪地邊緣,蹲下身,伸出白皙的手指,並未在意汙穢,輕輕拂開表層的落葉和浮土。
他的手指細細摸索著。
突然,他的動作停住了。
指尖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氣流。
“是這裡了。”
鴞子晦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語氣篤定。
“入口並非在山壁明處,而是利用了山體自然的排水縫隙,入口向下傾斜,被這些巨石和積穢掩蓋。”
季虔聞言,眼中散發出喜悅的光芒。
他立刻揮手:“快!清理此處!小心,彆弄出太大動靜!”
親兵們立刻上前,用隨身攜帶的鏟子和撬棍,小心翼翼地清理窪地上的雜物,搬開那幾塊作為掩飾的巨石。
清理乾淨後,季虔立即命親兵們往下深挖。
很快,一個黑黢黢、僅容一人彎腰通過的狹窄洞口,出現在眾人眼前。
向內望去,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
一股帶著濃重土腥氣的微弱氣流,正從洞內緩緩吹出,令人汗毛倒豎。
“挖!”
“擴大入口!”
季虔壓抑著興奮,低聲命令。
親兵們動作更快,泥土和碎石被悄無聲息地運走。
不多時,一個大的盜洞便被挖了出來。
幽深的墓道出現在他們的視線內。
季虔深吸一口氣,從身旁親兵手中接過一支燃燒正旺的火把,回頭看了一眼馬車方向。
車簾依舊垂落,赫連的身影隱於其後,漠不關心的樣子。
“留三人在外警戒,其餘人,隨我入墓!”
季虔不再猶豫,將短劍握在手中,第一個彎腰,鑽入了漆黑的盜洞之中。
親兵們緊隨其後,舉著火把,魚貫而入。
他們的身影很快便被濃稠的黑暗徹底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