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周宇凡,可是個不務正業的少爺。
黎花晨記得,有次他在學校打架被叫家長。
她跑去時,他還在走廊上抽煙。
讀書是有些靈性。
試卷上的題目,他掃一眼就能說出答案。
考試前臨時抱佛腳也能拿高分。
可就是不肯踏實下來用功。
作業常常交空白本子,老師氣得直拍桌子。
那段日子,她幾乎成了他的“監督員”。
每天放學後準時出現在校門口,書包檢查一遍又一遍。
他嘴上抱怨“煩死了”,可真見她不來接,反倒慌了神。
黎花晨記得有一次下雨天,她發著燒還在等他。
他看到她的那一刻,眼裡第一次有了愧疚。
“這衣服,是我今兒在成衣鋪給你挑的。”
周淑芬轉身去隔壁拿了好幾件衣服回來。
“還有雲麗嫂子的。天冷了,穿羽絨服,暖和!”
她一邊抖開衣物,一邊介紹。
“這件是加厚的,防水麵料。這件帶帽子,防風效果特彆好。這條圍巾是純羊毛的,摸起來像雲朵一樣。”
許雲麗現在真不缺衣服。
每到季度末,周淑芬都會叫餘大娘捎來寧城最新潮的衣服。
她還特意囑咐設計師。
“先給雲麗嫂子穿,合適就留下,不合適就改。”
這樣一來,許雲麗便成了無形中的“試衣模特”。
以前是她羨慕彆人穿得好,現在卻是彆人追著問她“這裙子在哪買的”。
黎花晨看著眼前的衣服,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小時候姊妹多,穿的都是大姐穿小了傳下來的舊衣。
結婚後日子緊巴巴,她總是揀便宜的地攤貨對付。
有一年過年,鄰居送了條舊褲子,她還道謝了半天。
對她來說,“新衣服”這個詞,更像是夢裡的東西。
“淑芬,這麼多……得花多少錢啊?”
她攥著衣角,眼神閃躲著不敢直視周淑芬。
“花晨姐,你怕我掏不起錢?”
周淑芬笑著把衣服塞進她懷裡。
“你放心,我二哥掙的,你就算把整間屋子都裝滿,也不過是九牛一毛。”
“再說啦,掙那麼多錢乾嘛?還不是為了孝敬長輩、照顧親人?”
她說完,還故作誇張地拍拍胸脯。
“我周淑芬彆的不敢吹,疼親人這事,從不含糊!”
“去試吧,彆的我缺,就是褲子上衣多得放不下。”
“試試看合不合身,不合身我讓餘大娘下次換碼數!”
說著又轉向許雲麗。
“你也彆坐著呀,趕緊一起去換!”
周宇凡剛把家裡收拾利索。
他擦乾淨手,提著銅壺走出廚房。
武徳康正坐在門檻上抽旱煙。
見他出來,笑著遞過一支煙杆。
兩人並肩坐在屋簷下的長椅上。
他們不說話,隻是靜靜地聽著屋內的笑聲。
黎容愷剛學會字母。
此刻正趴在書桌上,一筆一劃地認真默寫。
“宇凡,你們的婚事,啥時候辦?”
武徳康輕輕拍了拍周宇凡的肩膀。
目光落在黎容愷身上,語氣帶著幾分欣慰。
“孩子這麼懂事,你可得好好補上。”
“該有的儀式不能少,人這一輩子,就那麼幾回大事。”
孩子大多坐不住。
三分鐘熱度,玩心重,注意力分散。
可黎容愷不一樣。
他從不亂動,寫完一個字母就盯著看一會兒。
武徳康心裡清楚,周宇凡撿了個寶。
“明天就去領證。”
周宇凡嘴角浮起一絲笑意。
他望著兒子的背影,聲音溫和了些。
“不過花晨說,不想大操大辦。可我覺得,親朋好友總得聚一聚,吃頓飯吧?畢竟,這是人生大事,不能草草了事。”
“這事我來辦!”
武徳康拍了拍胸脯,語氣斬釘截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