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悲劇,她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可這事兒,她還沒跟誰提過。
周宇凡和黎花晨也備好壓歲錢,分給了孩子們。
黎容愷拿到錢,立馬把新衣裳穿上,怎麼都不肯脫。
晚上鑽進被窩時還特意把袖子抻了又抻,確保不會壓出褶子。
黎花晨拿他沒法子。
孩子從小沒穿過新衣,如今見了好的,自然如獲至寶。
過去十幾年,是她沒護好他。
一頓飽飯都難求,更彆提什麼新衣新鞋了。
現在周宇凡能撐起家了,她再不能讓孩子吃苦了。
大年初一,全家窩在院子裡,哪兒也沒去。
菜是除夕剩下的,可周淑芬的手巧,能把剩菜翻出新花樣。
一家人圍坐一桌,吃得滿嘴生津。
那天,誰都沒出門,全都好好歇著。
周淑芬花了一年,把散落各處的親人,一個個都找回來了。
如今院中這頓飯,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團圓”。
她望著滿院子瘋跑的黎容愷,仰頭對著天空,輕聲說。
“爸、媽,你們看見了嗎?”
郭振義伸手,輕輕握住了她。
“淑芬,我在。我會一直都在。”
她抬手,拍拍他的手背。
“有你陪著,我心裡踏實。”
院子裡,黎容愷穿著厚棉襖棉褲,腳蹬嶄新的運動鞋,蹽得飛快。
黎花晨倚在門邊看著院子裡嬉鬨的孩子們。
她沒有多留片刻,緩緩地轉過身,徑直走進了廚房。
黎康軍向來怕冷,尤其入了冬更是畏寒如虎。
這會兒外麵風還沒停,他便早早地縮進了堂屋,坐在炭火盆旁。
聽著外麵的吵鬨聲,黎康軍的嘴角不自覺地往上揚了揚。
年,過得真快。
剛過了除夕,還沒緩過神來,人們就開始收拾行李,回到各自的工作崗位。
而對周淑芬來說,新一年的忙碌才剛剛拉開序幕。
大年初八,周淑芬站在桌前,手中拿著記事簿。
等日用品廠的事安排妥當,她又馬不停蹄地趕往城東和城西的兩家百貨店。
做完這一切,她才鬆了口氣,準備啟程前往寧城。
可人還沒走出餘新縣城,一個熟悉的身影便從街角急匆匆地奔了過來。
一把拉住周淑芬的手臂。
“淑芬啊,可算叫我逮著你了!”
此人正是周永鈞。
半年不見,周永鈞整個瘦了一大圈,臉色蠟黃,眼窩深陷。
原本還算結實的身子如今佝僂著。
周淑芬冷冷地看著他。
當初在流長村,周家族長周永鈞雖幫過她幾次,但背後卻處處設限,處處算計。
“永鈞二伯,有啥事?”
周淑芬的樣子跟從前在流長村時,完全不一樣了。
曾經那個任人欺辱的小丫頭,已經長成了一個能獨當一麵的女子。
周永鈞搓了搓手,粗糙的手掌在褲腿上來回摩擦。
他眼神飄忽不定,一會兒盯著地麵,一會兒又瞄向周淑芬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