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頭，目光認真地望向齊長宇。
“長宇，咱們能不能自己琢磨著修這玩意兒？老靠外國的技術和設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啊。一旦人家卡脖子，咱們可就寸步難行了。”
齊長宇立馬點頭，動作乾脆利落，眼神中透著一股堅定的光。
他迅速翻開隨身攜帶的筆記本。
“我剛畫了幾個核心零件的結構圖，雖然還不完整，但已經能看出一些關鍵部位的設計思路。開學後，我可以去找機械專業同學一起研究，甚至請教導師，或許能一步步摸索出適合我們國情的國產替代方案。”
周麗娟也接話。
“還有，他們用的原料配方是嚴格保密的，外人根本拿不到。但我們也不是完全沒辦法，可以通過分析成品薄膜的物理特性入手。比如它的韌性有多強，抗拉強度是多少，透光度達到什麼水平，再結合這些數據反向推導，說不定能找到相近的材料組合。”
她頓了頓，眼裡閃著微光。
“要是真能自己配出來，以後就可以不用年年花大價錢進口了，省下的錢還能用來搞更多研發。”
三人邊走邊聊，話題從技術延伸到產業，又從產業談到未來。
不知不覺間，他們的身影已經穿過了廠區的主乾道，走進了成品倉庫。
倉庫裡靜悄悄的。
成堆的塑料薄膜整整齊齊碼放在木質托盤上。
陽光從薄膜外透進來，在地麵投下斑駁的光影。
郭振義隨手扯下一卷嶄新的薄膜。
他將它遞給周麗娟。
“麗娟，你媽要的這種大棚膜，就是這個型號。透光好不好，耐不耐老化，你好好瞧瞧，彆光看表麵。”
她接過來，雙手穩穩托住那卷薄膜。
隨即輕輕展開一段，高高舉起，對著光線細細打量。
末了，她抿了抿嘴，神情認真。
“透光確實不錯，幾乎接近全透，對農作物生長很有利。但耐久性嘛，紫外線抗不抗，風吹日曬能撐多久，這些還得實際用過一段時間才知道。”
“郭伯伯，寧城的廠子，真厲害！”
周麗娟由衷感歎，聲音裡帶著幾分震撼。
她望著眼前的景象。
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意識到，原來一個城市可以在短短幾年內爆發出如此驚人的生產力。
可郭振義卻皺緊了眉。
“麗娟啊，寧城在咱們國內算是頭一份，走在最前麵了。你不知道歐國家，尤其是國、d國，還有r國，他們的技術水平比咱們高得多！咱們現在這點成績，在人家眼裡，可能連入門都算不上。咱們，差得遠著呢。”
周麗娟聽著，心頭一震，沉默片刻後卻忽然抬起頭。
“可隻要咱們肯下功夫，肯培養人才，肯一代接一代地拚下去，總有一天，我們也一定能站到世界最前頭！技術可以學，經驗可以攢，隻要不認命，就沒有跨不過去的山！”
她心裡一暖，腦海中浮現出周淑芬那天在村口對她說的話。
幸好聽了姐姐的話，咬牙堅持繼續讀書，才有了今天站在這裡的機會。
不然，她可能早就在流長村嫁了人，過著日複一日挑水做飯的日子，跟楊木言那種眼界窄的男人耗上一輩子。
“郭伯伯，”她忽然轉過身，“知識能改命，更能讓一個國家挺直腰板！一個人讀書，是為了活得明白；一群人讀書、搞科研，是為了不再受製於人！”
齊長宇在一旁聽得熱血翻湧。
緊接著接過話頭，聲音斬釘截鐵。
“沒錯！落後就要挨打，自強才能立國。我們這一代人，絕不能隻做技術的搬運工，我們要成為創造者，要讓華國的名字寫在世界科技的最前沿！”
郭振義看著他們，嘴角慢慢揚起。
他點點頭，目光在兩個年輕人臉上來回掃過。
不愧是京大的孩子，有眼界，有誌氣。
“未來的路，是你們的。”
“加油吧，彆怕苦，彆怕難。你們往前走，我們在後麵給你們撐著。”
“郭伯伯，”周麗娟輕聲回應，“未來也靠你們撐著呢。要是沒有你們當年頂著壓力蹚這條路，趟出經驗、趟出方向，後輩們拿什麼蓋房子？拿什麼建廠？拿什麼談自主創新？”
這幾天，她差不多把寧城大大小小的廠子全跑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