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並不是為了維護辭盈。
隻是比起這位怯懦的女郎,眼下她更忌憚江聿。怕他先一步入了榮安公主的眼,對自己的兒子構成威脅。
江韜本就與她想到一處,此刻更是冷笑連連,“她在梧城待了大半個月,回來便收不住性子,忤逆至此。”若說江聿沒對她說了什麼,他是萬萬不信的。
不過江氏施舍的一條半死不活棄犬,焉有噬主之心?
“說來有個喜訊還沒告知郎主。”餘氏瞅準時機,見縫插針,“小郎昨日在流觴曲水宴上的詩作,拔得頭籌。”
自己兒子與彆人兒子當然不能一樣。江韜目中多了抹柔軟,示意她取來詩作。江賓師從蕪山名士,昔年曾與楊氏雙子,占儘天下風流才名。
這樣的人自然不可能僅為金銀玉器所動。江韜三顧茅廬,最後聽說對方擅音律,乾脆咬咬牙將當年寧氏贈他的散佚古譜割愛相讓,江賓這才拜入對方門下。
正因摘取過成功的果實,同樣的招式他便想到榮安公主那裡再用上一回。
他一直覺得天不佑自己與江氏,遇不見直上青雲的風。既然時不待己,那便主動去爭取機遇。
不論如何,如此煞費苦心,足以看出對江賓寄予厚望。自古名師出高徒,但看完詩作江韜卻是不說話了。
餘氏心中忐忑。
她可是花了高價……難道對方騙了自己?這篇詩賦不能算為佳作?
暗暗揉搓著手裡的絲帕,她麵上牽起一抹柔笑,“山長說小郎少有誌操,雅好文學,將來必定不是池中之物……可惜我無才,也看不出好壞,隻想著他日後能隨郎主兩三分,便是極好的。”
“確是佳作。”
以當前歲齡,稱得上是天資聰穎,倘若沒有見過更好的話……
江韜捏著輕薄若無的生宣,墨跡泅染透過紙背,就這麼輕飄飄的一紙,成了無數人的霄壤之隔。他眸光微閃,倏地想起江聿還要小幾歲時的隨手所作。
還是相差太多了。
明月高懸於天,注定隻能仰望而不能及。
有琳琅珠玉在前,後來者皆被襯成沙土瓦礫。江韜就沒有表現出餘氏預想中的那般激動驚喜。
到底是自己親子,不舍得將話說的太絕。他隨口誇了兩句,也沒道破真相,心情卻不可遏製差下去,又記恨起九泉之下的發妻……江聿怎麼偏生就是他人之子呢!
諸如此類的想法從前也有過,但從未像此刻這般強烈過。
他越是對江賓投入心血,越是失望對比,這份不甘就會多上一分。
胸口仿佛硌著兩顆核桃,比來時還不暢順。江韜連晚膳都沒用完,匆匆離開。
到這一步,餘氏要是還看不出問題,這麼多年在後院就虛度光陰了。
可任由她想破腦袋,最後也隻能歸到詩作還不夠好這點上。
她陰沉著臉,坐在食案前獨對火光。
原本想要借機將兒子叫來,動搖江韜冷淡外頭那個的心,也不得不暫時歇下。不過餘氏沒想到,自己按兵不動時,對方也可以主動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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