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聲。
寧夫人再難忍耐,一巴掌重重甩了過去。她的力氣自然不是江韜那樣的文人能比擬,青年後背撞在枝乾上,冷霜薄雪傾覆,口角破裂沁出細細的血絲。
烏發半白,睫羽濕潤,如凜冬僵死的斷翅白鶴,蒼白且淒豔。
“阿兄!”
辭盈嚇了半死,忙哭著去抱他,擋在寧夫人跟前。
“燕燕你說,是不是他逼迫你的?”
“不是、不是的!”
迎著對方憤然而悲切的目光,少女努力直起纖弱的腰背,“此事並非兄長之過,我與他是兩廂情願,想同他永遠在一起……姨母您就饒過他吧!”
她是真怕江聿被打死。
事實上兩人走到今日已經很難說清了,是互相縱容的罪果。
兄長將她豢養之深保護之過,以至依賴孺慕,同樣也是她的一次次心軟讓步使得對方得寸進尺,監守自盜。
溺愛者不明,貪得者無厭。
這種病態的牽連浹髓淪肌,隨生長互相纏繞束縛,再難分割。
知他兄妹二人感情深厚,但沒想到連碰都碰不得了。自個下的手自個心裡有數,寧夫人眯了眯眼。
看著緊張到大氣都不敢喘,生怕自己上前將她那‘好哥哥’一巴掌拍死的辭盈,再到隻不過受點皮肉傷痛就要死不活柔弱無力的江聿,忽地氣笑了。
真是什麼鍋配什麼蓋。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我看你也是討打!”
她作勢揚手,這下江聿終於有了反應,側過身將人死死護在懷裡,動作熟練的仿佛做過千百遍,“姨母何必同妹妹置氣?她年歲尚小懵懂無知,一切都與她無關。”
寧夫人如今聽到他喊妹妹,無異於火上澆油愈燒愈旺。
“你還好意思說?你就算沒逼迫她,也定然引誘了她!”
這院中清的如此乾淨,又如此巧合叫自己撞見這一幕……寧夫人算是看清楚了,江聿絕非善類,會忍也會裝。
此人心思深不可測,偏生辭盈覺得他好的不行。
這作孽的兩人!
“是我之過。”江聿認道,“是我克製無果,放任自流才牽連了她。”
這話不假。
最初共夢他確實恪守禮節,不敢逾越。但妹妹兩字是勒在他脖子上的繩索,舍不得放不下,痛苦卻自甘。
隻能在清醒中日漸沉淪,再難抑製對她的不純情感。
兩人這段關係裡,表麵上看是辭盈在依賴他,實際上卻是自己更離不開她。就像哺育雛鳥,既盼她有一己之力,又怕她不再需要自己自從遠走高飛。
他到底陪在辭盈身邊的時日更長,意義非同一般。寧夫人不可能真將人打出個好歹,眼不見心不煩,索性背過身去。
“你們倆的事就算我放任不管,無名無份遮遮掩掩,難道想這樣下去一輩子?”
她自認比尋常人接受能力更好些,可想到兄妹悖|論,還是忍不住額頭血管亂跳,語重心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