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映月按響聞有喬家門口的門鈴時,心中久違地感到一絲不安。
很快,門被打開了,門後探出一個毛茸茸的,套著小熊睡衣帽子的腦袋。
“小月!”
池映月一下子定在原地,視線隨著這個腦袋轉動了一會,直到聞有喬伸出手在他麵前晃了晃,他才局促地應了一聲。
“晚上好,打擾了。”
聞有喬把拖鞋放到他跟前:“不打擾,你坐。我給你倒杯水,還是說你想喝飲料?”
池映月想說自己倒就好,但是一想到這樣似乎太過逾矩,又改了口。
“我……我不喝。”
“沒有飲料了,隻有水。”
一個穿著黑色高領毛衣的男人從廚房走出來,手上拿著一杯熱水。
水杯磕在餐桌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放在這裡了,請自便。”
聞有喬撓頭:“不應該啊,我記得還有可樂什麼的……”
慈聿:“飲料過期了,我扔了。”
“那我的酒?”
慈聿眯起眼睛:“你確定還要喝?不用我說你也知道,酒精對一個運動員身體的傷害有多大。”
聞有喬回答得很有底氣:“我當然知道啊!所以我戒了!”
她是真的戒了,留在冰箱裡沒扔隻是想著萬一有朋友來家裡作客,可以拿來招待一下。
“克製自己的最好方法是不把誘惑放在眼前。”慈聿屈起食指,推開她的腦袋,“你姐姐太縱容你了。”
他向聞有喬伸出手。
聞有喬眨了下眼睛,把手搭在他手上。
慈聿:“……彆裝傻,酒給我。”
聞有喬看他一眼,從酒櫃裡拿出幾罐。
“還有。”
她又從冰箱頂上摸出幾罐。
“沒了?”
聞有喬想了想,踩著椅子打開放被子的地方,又拿出幾罐。
“……很好。”慈聿笑了,“很能藏。”
他說冰箱裡怎麼一點酒水都沒有。
聞有喬轉移話題:“那個……我去拿點水果給小月吃吧。”
她轉身趿著拖鞋朝廚房走去。
池映月劉海下的眼睛終於從聞有喬身上移開,看向麵前這個男人。
他有著一雙無法被忽視的,鋼灰色的眼睛。
它們嵌在深邃的眼窩裡,眼型偏長,眼尾有著一絲幾不可察的上揚趨勢,像某種猛禽俯瞰時的弧度。
男人臉龐瘦削,嘴唇偏薄,唇角天然帶著一點向下的細微弧度,不笑時便顯出一種近乎苛刻的審視意味。
他長得不太像是傳統的亞洲人,骨相之間蘊藏著一種斯拉夫人血統的冷峻意味,沒有一絲多餘的柔和線條——儘管這血脈已經被稀釋了許多。
他的背脊挺得很直,有一種儀態上的疏離。光是站在那裡,就給人一種不容僭越之感。
但是很快,這種距離感被打破了。
“老師!這個圓圓的橙色的水果是什麼?”
“那是智利的香妃葡萄。”
“老師!這個草莓怎麼這麼大啊,不會打藥了吧?”
“……那是福岡草莓。你覺得我會買打了藥的水果給你吃嗎?”
“老師!這是山竹嗎,怎麼剝不開啊?”
慈聿閉了閉眼:“那叫牛奶果。”
“失陪。”他轉身向廚房走去,“好了,彆添亂了,放著我來洗。”
聞有喬被推了出來,嘴裡還叼著一顆葡萄,和池映月麵麵相覷。
“要不……帶你參觀一下我家?”
·
“好!”
池映月回答得飛快,仿佛晚了一秒就要錯過了。
聞有喬家裡的裝潢有種原木風格的清新感,但是意外地並不淩亂,甚至可以說是很清爽。
沙發旁邊有一麵牆裝了櫃子和洞洞板,上麵放著黑膠唱片,掛著一把小提琴。下方是一個小桌子,擺放著黑膠唱片的播放器。
左右兩側的櫃子上則是擺了好幾副相框。
“這個是我和奧菲的合照……這個是我和風間的……這個是我和伊婭拉……”
聞有喬的手指一個個滑過相框,大多數是一些滑板選手的合照,身上還穿著運動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