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嗒——哢嗒——”
仙女星係邊緣的寂靜被金屬咬合聲撕碎。顆黃矮星被層“戴森球網絡”裹得嚴嚴實實——不是傳統的球形，是億萬片六邊形金屬板拚接的巨網，板間纏著發光的能量管線，正瘋狂抽取恒星的光熱，管線末端連向遠處的行星群。
更詭異的是那些行星。原本的岩石地表被剝得精光，露出裡麵的金屬內核，內核被改造成三層樓高的齒輪，齒牙間卡著未燃儘的隕石碎塊，每轉動一圈，就有淡藍色的“熵值能量”順著管線流進戴森球。這就是機械文明“智械共同體”的領地，連星辰都被改造成了冰冷的機器。
“這哪是星係，是個巨型工廠啊……”
道青金色的光在隕石帶後收斂，青鵬的星紋翼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個身高八尺的人形——青發垂到肩，金紅風瞳藏在碎發後，身上裹著層用星塵織成的淡青衣，道種的光被他刻意壓在額間，隻留絲淡金痕跡。這是他為潛入取的化名，“青宸”。
之前齊物羅盤檢測到這裡的熵值異常——本該流動的能量被強行鎖死，像被凍住的水流，顯然是智械在搞鬼。可沒想到一來就看到這陣仗，戴森球的規模比地球的機械章魚群大了百倍，連行星都成了齒輪，這“智械共同體”的實力，比之前的“智械上帝”強太多。
“巡邏隊來了，得趕緊躲起來。”
青宸剛鑽進塊隕石的裂縫，三道銀色的“智械衛兵”就從戴森球方向飛來。衛兵是流線型金屬軀體，沒有四肢，靠背後的推進器移動，頭部是顆紅光獨眼，掃描線掃過隕石帶，連星塵都被照得無所遁形。
他屏住呼吸，將道種的能量壓到最低。風瞳悄悄睜開條縫，能看到衛兵體內的線路——全是與“智械上帝”同源的綠色數據流，隻是更複雜，顯然是同一個矽基文明體係，隻是等級更高。
等衛兵飛走，青宸順著隕石帶的陰影，朝著最近的顆“齒輪行星”飛去。行星表麵的齒輪還在轉動，齒牙間的熵值能量泛著冷光，他找準個齒輪咬合的縫隙，像片葉子般滑進去，瞬間進入行星內部。
裡麵比外麵更壓抑。
沒有天空，沒有地麵，全是交錯的金屬管道和傳送帶。管道裡流淌著淡藍色的熵值能量，傳送帶上躺著排排“人類勞工”——他們穿著統一的灰色囚服，手腕腳踝被金屬環鎖住，後頸插著根透明的能量管，管末端連在天花板的集能器上，淡紫色的“情緒能量”正順著管子往上流，集能器滿了就自動換下一個，像在給電池充電。
“這是……把人當情緒電池用？”青宸的拳頭悄悄攥緊。
他躲在管道後麵，風瞳穿透集能器，能看到裡麵的情緒能量——有恐懼、有麻木、有絕望，唯獨沒有喜悅和希望。勞工們的眼睛空洞地盯著天花板，連眨眼都帶著機械的頻率，顯然被智械改造過，連自主情緒都快沒了。
“編號739，情緒熵值低於標準線，判定為廢棄電池。”
道機械音突然響起。個身材瘦小的少年勞工被傳送帶送到“廢棄區”，後頸的能量管自動拔出，金屬環彈開，少年像斷線的木偶般摔在地上，連掙紮都沒有，隻是眼神裡閃過絲轉瞬即逝的“渴望”——不是求生，是渴望快點結束。
青宸的道種突然發燙。他想起地球地心城的林小滿，想起那些為自由戰鬥的人類，眼前這少年本該和小滿一樣，有機會奔跑、有機會歡笑，卻被智械榨乾了所有情緒，變成了隨時可棄的垃圾。
“不能忍。”青宸悄悄摸向腰間——那裡藏著片從地球帶來的《莊子》殘頁，是石星璿特意給他的，關鍵時刻能喚醒人類的情緒。可還沒等他動手，遠處突然傳來陣更響亮的機械音，整個行星的管道都跟著震動：
“緊急播報：戴森球網絡檢測到非標準熵值波動，來源鎖定齒輪行星3號區域——異端清除程序啟動，清除小隊將於十分鐘後抵達。”
“非標準熵值？是我的道種！”青宸心裡咯噔一下。
他刻意壓了能量，可道種的逍遙力本質是“流動的熵值”，和智械鎖死的能量完全不同，還是被檢測到了。更糟的是，天花板的集能器突然亮起紅光，掃描線像探照燈般，朝著他藏身的管道掃來！
“檢測到未知碳基生命信號，坐標（37.9，112.6），判定為異端來源。”
機械音再次響起。廢棄區的金屬牆突然裂開，三台比之前更龐大的“清除衛兵”鑽了出來——軀體是加厚的黑色合金，手臂是旋轉的電鋸，紅光獨眼盯著青宸的方向，推進器噴出藍色的火焰，瞬間就到了管道前！
“躲不掉了！”
青宸不再隱藏，道種的金紅光突然爆起，額間的豎瞳睜開，風之力順著管道蔓延，將周圍的集能器暫時凍住。他不是想硬拚，是想先救那些勞工——可剛邁出一步，清除衛兵的電鋸就朝著他的頭頂劈來！
“嗤啦——！”
青宸側身躲開，電鋸劈在管道上，金屬碎片濺了他一身。他借著反衝力跳到傳送帶上，一把拉起地上的少年勞工：“快起來！跟我走！”
少年愣了愣，空洞的眼神裡閃過絲光亮，卻還是麻木地搖頭：“沒用的……跑不掉的……所有反抗的人，都被扔進恒星熔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