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辰國,寒冬臘月。
抬眼望去,四下寂寥無人。
彼時,在白雪之中卻有個突兀的小黑點,正以龜速向前進。
是個小娃娃!
她看起來不過四五歲,穿得單薄,周圍的積雪都快有她那般高。
凍得通紅的小手緊緊的抓著手裡的木塊,依稀能看見上麵幾個歪歪扭扭的字。
——小寶娘親之墓。
那眼睛紅紅的,又吸了吸鼻子,不讓自己眼淚掉下,嘴裡小聲嘀咕著。
“不,不能哭,眼淚會凍住的……”
“娘親,娘親會心疼。”
“回家,小寶要帶娘親回家。”
小寶攏了攏身上並不能保暖的衣裳,想著伯伯把自己和“娘親”趕出來的場景,覺得越發難過,有些喘不過氣。
他們不要小寶和娘親在家,說娘不檢點,說小寶是喪門星。
見娘發了高熱,也不給娘拿藥,就讓娘在柴房裡等死!
娘身子骨弱,當晚就去了。
也不給娘入土為安,直接將娘剩下的東西占了去,隨手把娘的屍體扔到山溝溝裡,喂了野獸。
小寶隻能靠著柴房裡的木頭,自己給娘刻了個牌位隨身帶著。
但他們還是不樂意。
就在這大冬天,把她趕了出來,任由自生自滅。
好在小寶從小就發現自己能聽得懂小動物說話,知道很多可以規避傷害的事。
才能在這充滿惡意的家裡,和娘親活下來。
娘親從小就告訴小白,要藏好這個“秘密”,不要告訴彆人。
娘親死後,那到處飛的小鳥,給小寶指了條生路。
上那佛山,去撞貴人。
小寶聽話。
背著牌位就上路了。
一路風霜艱苦,不足為外人道也。
可她心裡一直想著。
娘在自己身邊,娘會保佑自己的!
就在此時!
枝頭上的積雪終於支撐不住了,白雪連同早已死去的枯枝一並落下。
狠狠的砸在小團子的身上。
將她埋了起來。
小寶吃力的伸出手,緊緊抱住娘親的牌位,小小的身子蜷縮起來。
說不出一個字。
小寶不怕。
小寶隻是去陪娘親了。
這個冬天太冷了,小寶要睡了。
官道旁兒的小道上路過一輛精致小巧的馬車,車夫旁的小廝嘴裡叼著根糖葫蘆,有一搭沒一搭的和車裡的貴人說話。
“爺今兒怎不走官道,偏走著羊腸小道?”
“這路也不平,雪也厚,指不定裡邊兒埋著什麼東西呢。”
“到時候可彆汙了爺的眼。”
隨後,這小廝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對著旁邊矜貴的男人擠眉弄眼:“爺,皇後娘娘不是叫您趕緊找個姑娘給她生個娃娃帶嗎?”
“怎個還雙手空空的回去呢?娘娘指不定要念叨您呢。”
看起來就是一副皮猴兒樣。
那幸災樂禍的模樣,惹得男人心煩。
馬車裡的爺將手中的茶盞放下,矜貴的丹鳳眼瞥了一眼“皮猴兒”,扯了扯嘴角,像極了羅刹。
很是凶煞。
身上那厚重的血腥氣根本壓不住,讓人一看就腿軟。
嘴裡說的話也像是淬了毒似的,薄唇微啟,要人命:“你要是樂意,不如自己去當那孫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