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建國臉色驟然僵住。
李平安的聲音不大,卻直刺進他心裡:“敢說不是你們幾個老知青合計好了,故意給我們下馬威?”
“你們行啊?”李平安嘴角一咧,掛上冷笑,“來,打一架!我一個,打你們三個。你們不是要立威嗎?正好,我也立一個。偉人不是說了嘛,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韓建國眼神閃爍,臉色陰晴不定。
一旁的王援朝和孫衛東,此刻卻繃緊臉皮,啞了火。
他們心裡門兒清,真要動起手,就憑這小子那一腳踹飛一人的架勢,哥仨捆一塊兒,也未必夠人家兩腳踹的。
馬蘭花匆匆從後麵趕過來,見此情景,忙壓低聲音打圓場:“都消停點兒,剛來頭一天,有啥矛盾不能慢慢說道?隊長,你吱個聲兒,這事兒,咱們就算揭過去了,行不?”
韓建國沉默良久,目光掃過對峙的雙方,最後狠狠一揮手:“成!今晚這事,到此為止!誰要再挑事兒,直接扣三天工分!”
他頓了頓,銳利的眼神釘在王援朝身上,“鋪位該咋擠咋擠!甭讓我再瞅見誰霸著半邊地兒!都他娘的是知青,端個屁的身份!”
屋子裡的空氣總算鬆弛下來。
經此一鬨,無論新老知青,看向李平安的眼神裡都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敬畏。
雖說架沒真打下去,但李平安一腳把人踹飛幾米遠這事兒還是在知青點傳開了,這絕非一般人能有的力道。
王援朝和孫衛東的視線死死咬在李平安身上,眼裡的怨毒幾乎要凝成實質,恨不能將他生吞活剝了。
女知青那邊,幾人的目光也時不時往他身上瞟。
這年頭打架不算什麼稀罕事兒,隻要不鬨出人命,也沒人上綱上線。
反倒是打架不行,或者是被打了不敢還手的慫包,會被人戳脊梁骨,看不起。
李平安對那兩道惡意的目光恍若未覺,自顧自開始鋪床。
他精得很,特意選了最裡頭、緊貼土牆的角落位置,離王援朝的鋪位要多遠有多遠。
動作利索得很,一床棉被對折當墊褥,另一床展開當蓋被,就算安置妥當。
陳衛國緊挨著李平安也開始收拾自己的鋪蓋。
周建華則一聲不吭,默默收拾起自己的被褥,他沒得選,就剩王援朝旁邊那塊空地兒了。
幾個大男丁往通鋪上一占,原本還算湊合的鋪頭立刻變得擁擠不堪。
好在東北的寒冬,零下十幾度是常事,睡覺擠一擠反而還要暖和些。
不過,這對習慣了獨處的李平安來說,實在難以忍受。
幸而他隻打算湊合一宿。
行李箱根本沒打開,隻從背包裡抽出條毛巾,就出門去院兒裡舀水洗臉。
陳衛國見李平安這架勢不像打算長住,湊過來低聲問:“平安兄,你真不在知青點長住啊?”
“嗯,“李平安點頭到:“明早,帶兩瓶酒去找隊長問問,看村裡有沒有空屋出租。”
“那敢情好!算我一個。”陳衛國立刻表示讚同,“剛來就跟這幫老油子鬨僵了,往後指不定穿啥小鞋呢。”
李平安簡單洗漱後便躺下準備休息。
隔壁的女宿舍可沒消停。新老五個女知青擠在被窩裡,窸窸窣窣地開起了小會。
“真沒想到啊,李平安看著白白淨淨,動起手來這麼狠!”
“誰說不是呢!王援朝力氣多大啊,每天伐木都能多掙五個工分!結果……”劉雪梅的聲音壓得低低的,生怕隔牆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