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禕皺了皺眉頭,提出自己的疑惑,“大人,這郭戎川身為郭榮的部將,是否可信?”
“他是郭榮的親兵營校尉,郭榮到了涼州,那由他穩住大營,自然也是沒人懷疑的,至於他本人可信與否,有那麼重要嗎?”
楚瀟瀟料他有此一問,但郭戎川“朱雀衛”的身份乃是絕密,她自然不會告知盛禕。
這時,李憲也笑了笑,對著盛禕言道,“盛長史就不必擔心這一點了,本王下令讓其鎮守大營,他就算是有問題,也不敢公然抗命。”
“是是是,王爺說的是…”眼見楚瀟瀟和李憲如此信心十足,盛禕雖皺著眉頭,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這第三步嘛…”就在這時,楚瀟瀟扭頭看向盛禕,“盛長史,你返回府邸後,仍需不動聲色…但在明日午後,你要‘偶然’發現一份‘遺落’在你書房門口的密報…內容便是關於趙鐵鷹傷勢好轉,已經清醒過來,並且向我提及了‘悅來茶館’和那個年輕仆役的顯著特征…同時,還有另一份密報,其內容暗示孫健在獄中情緒不穩,反複念叨‘三堂主’和‘血衣堂’的腰牌…然後,你會在走出刺史府到達街角的位置發現第三份密報…是我給朝廷提交的一份關於營田署內驚現無名女屍的‘驗屍格目’,其中提及了死者身上發現的某些物品,可能與某位宗室貴胄有直接關聯…”
盛禕心領神會:“下官明白…這三份‘密報’最終會通過李文遠的秘密渠道到達他手裡,以他的多疑的性格,必定會認為我們已經掌握了關鍵線索,並且趙鐵鷹和孫健這兩個活口,隨時可能徹底指認他…”
“嗯,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最後…”楚瀟瀟停頓了片刻後道,“我們對外放出風聲,因案件取得重大突破,將於明日晚間,在刺史府大堂,連夜提審關鍵證人趙鐵鷹和孫健,並出示重要物證…給他一種時間緊迫,我們必須儘快結案,而他也必須儘快采取行動的壓力。”
李憲不由得撫掌稱賀:“真乃妙計…如此一來,李文遠就會認為,我們手中所有的證據最終都指向了他,而他最擔心的兩個活口也即將在衙門的大堂當麵指證,留給他的時間隻有一天,他要麼冒險親自出手滅口或轉移證據,要麼就隻能坐以待斃,就算他有懷疑,以他的性格,也絕不敢賭這一下。”
盛禕也點頭表示讚同:“此計環環相扣,利用了李文遠的疑心和心虛,同時又牽製了郭榮,更營造了時間緊迫的氛圍…他聯係不上郭榮的情況下,隻得自己出手,隻要我們布控得當,就能在他行動時,人贓並獲。”
“至於行動地點嘛…”楚瀟瀟目光灼灼地看著兩人,“他若要滅口,最佳地點自然是濟世堂和營田署,但他生性謹慎,未必會親自前往…更可能的是,他會選擇一個他自以為安全隱秘的地點,指揮‘血衣堂’行動,而他大概率會去清理對他不利的證據。”
“你是說…與‘三堂主’身份直接相關的信物,或者…那具無名女屍上的證據?”李憲推測。
“很有可能…”楚瀟瀟道,“所以,濟世堂、營田署、還有涼州署衙的驗屍房,甚至是他自己的府中,這幾處地方,都需要我們重點布控…盛長史,你可知李文遠在城中,除了府邸,還有哪些他常去的地點方?”
盛禕仔細回想了一下:“除了府邸,他偶爾會去城北的‘靜心庵’上香,那是他出資修繕的…另外,好像城西有一處屬於他名下的貨棧,經營皮毛生意,但裡麵的夥計似乎都是練家子,還有…就是這土地廟,不過此地既然已被我們知曉,他大概率不會再用…”
“好…”楚瀟瀟最終下定了決心,“那就依照此計行事…盛長史,你負責將‘風聲’放給李文遠…王爺,您負責拖住郭榮,並讓魏銘臻聯係郭戎川…我來安排金吾衛和其他人,在幾個關鍵地點布下天羅地網,就等著他李文遠,自己走進來…”
計策已定,三人又仔細推敲了每一個細節,確保沒有其他漏洞後,楚瀟瀟與李憲先行離開了土地廟的密道。
回到廟外,魏銘臻帶著金吾衛仍在警戒,見他們出來,上前詢問:“王爺,楚大人,盛長史他…”
李憲擺了擺手,按照商議好的計劃說道:“魏將軍,我們先回去吧,盛長史並非我們要找的人,方才隻是一場誤會…另外,派出去監控元振威、袁成他們的人也都調回來吧,本王另有安排。”
魏銘臻雖不明就裡,但見李憲和楚瀟瀟神色如常,便拱手領命:“末將遵命。”
隨即下令金吾衛撤離土地廟。
回到刺史府後,楚瀟瀟與李憲立刻分頭行動。
李憲親自寫了一封措辭較為犀利嚴峻的信箋,以商議涼州防務為名,邀請左威衛大將軍郭榮於次日巳時過府一敘。
同時,他秘密召見魏銘臻,將聯係郭戎川,穩住涼州大營的任務交給了他,並授予其自己的貼身玉佩作為信物。
楚瀟瀟則找來孫錄事和小七,進行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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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命令孫錄事準備一份關於無名女屍的“勘驗簡報”,內容要寫得似是而非,既有詳細的驗屍過程,又不點明上麵的關鍵信息,隻重點突出死者身上有關權貴的疑點即可。
隨後又讓小七暗中前往城西的玉門軍大營,命喻茂行選調三百名精兵,換上便裝,分批秘密前往濟世堂和營田署外圍,又另調四百人包圍靜心庵、城西貨棧這兩處,嚴密監視,一旦有可疑人物接近,特彆是“血衣堂”殺手或李文遠府中之人,立刻回稟,切勿輕舉妄動。
盛禕那邊的動作也極為迅速。
他回到府中後,立刻安排心腹,通過幾條隱秘的消息渠道,將關於趙鐵鷹、孫健以及無名女屍的消息,悄無聲息地“泄露”了出去。
一切都在悄無聲息卻又緊鑼密鼓地進行著。
次日,計劃順利推進…
巳時剛到,郭榮果然應約來到刺史府。
李憲在花廳接待了他,東拉西扯,從邊關形勢談到長安風物,就是不切入正題,弄得郭榮心中疑惑卻又礙於王爺的麵子不好發作,隻能耐著性子坐在那裡陪著李憲。
魏銘臻則秘密會見了郭戎川。
當魏銘臻出示李憲玉佩並隱晦提及涼州有變,需要他協助穩住大局時,郭戎川看著那玉佩,眼神複雜,沉默片刻後,重重地點了點頭,沒有多問,隻沉聲說了一句:“末將曉得了,請代為回稟,讓王爺和楚大人放心。”
午後,正如預期的一樣,李文遠府邸似乎有了一絲不尋常的動靜。
據探子回報,李文遠府中的那名年輕管家外出頻率增加,去了兩趟貨棧,又去了一趟靜心庵,行為看似正常,但時間點頗為巧合。
與此同時,刺史府上下,關於晚間將連夜提審趙鐵鷹和孫健兩人的消息也開始流傳開來。
楚瀟瀟坐鎮在刺史府內的一間偏廳,表麵上是在翻閱卷宗,實則全身都緊繃了起來…一定不能出差池,否則將前功儘棄。
李憲好不容易送走了滿腹疑雲的郭榮,來到偏廳與楚瀟瀟彙合。
“郭榮這邊暫時穩住了…”李憲低聲道,“魏銘臻也傳回消息,郭戎川已經答應協助,現在,就看那李文遠如何接招了。”
楚瀟瀟點頭,目光透過窗欞,望向漸漸西沉的落日:“網已經撒下,餌也放了出來,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等待。”
夜幕降臨,涼州城華燈初上。
刺史府內外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湧動。
布控在各處的眼睛,都死死盯著自己的目標。
楚瀟瀟和李憲已移步到了李文遠侯府外的一處隱蔽之處,親自觀察著其府上的動靜。
“小七,他今日可曾出過門?”
“回楚小姐的話,他一直在府中,前後門都有人守著,絕對沒有出去過…”小七湊近了些低聲說道。
楚瀟瀟不禁有些疑惑,難道…他察覺到了什麼?
就在楚瀟瀟納悶的時候,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他府中走了出來。
楚瀟瀟和李憲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震驚。
是郭榮!
他不是剛剛才離開刺史府嘛,為何此刻會從李文遠的府中走出來?
李憲這時緩緩問了一句讓楚瀟瀟心驚的話,“瀟瀟,如果這個是郭榮,那今日和本王在刺史府中交談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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