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說,一邊拿出手機,調出幾張現場照片。
照片上,在昏暗的江水和手電光柱下,一具蒼白浮腫的女性軀體漂浮在水麵,姿態扭曲,看著確實瘮人。
“死者女性,五十多歲。法醫初步檢查,口唇有蕈樣泡沫,這是溺亡的典型特征,傾向於生前入水。額麵部有些擦傷,也符合在河道裡被水流衝著撞到石頭什麼的痕跡。乍一看,像是意外失足或者自己想不開投河。”
祝禮彬話鋒一轉,眉頭緊鎖:
“但疑點很大!她身上就一條內褲!其他衣服呢?如果是意外,外衣可能被樹枝掛掉或者水流衝走,但貼身的胸罩、另一條內褲呢?總不能都衝沒了吧?這不符合常理!所以我們更傾向是謀殺,而且凶手拋屍前脫光了她的衣服,可能是為了延緩屍體上浮,或者是為了消除她身上的某些痕跡、特征。”
陸誠仔細看著照片,問道:“發現屍體的江段,水流情況怎麼樣?是拋屍點還是第一現場?”
“那段江水流速平緩,我們組織人手上下遊都搜遍了,沒找到其他衣物。法醫根據屍體腐敗程度和胃內容物判斷,死亡時間大概在發現屍體前2436小時。那裡應該就是拋屍點,但不是第一現場。我們判斷,死者是在彆處被殺或者溺亡,然後被運到那裡拋入江中的。”祝禮彬肯定地說道。
“死者身份確定了嗎?”陸誠問。
“這就是最頭疼的地方!”
祝禮彬歎了口氣,
“沒有任何能證明身份的東西。我們查了最近全市的失蹤人口報案,沒有符合特征的。也發布了協查通報,征集線索,但三天了,一點反饋都沒有。這大媽就像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查不到任何社會關係。”
他看著陸誠,眼神帶著懇求:
“陸警官,這案子現在卡住了。找不到屍源,後續偵查根本無從談起。我知道你觀察力驚人,破案如神,所以厚著臉皮來請你。你看……能不能抽空,去我們那兒指導一下?”
陸誠幾乎沒有猶豫,點了點頭:“行。現在就走?”
祝禮彬大喜過望:“太好了!車就在外麵!現在就走!”
祝禮彬早就和市局這邊打過招呼,命案排第一,早就允許了。
陸誠這邊,還需要親自來請一下,以示尊重。
……
大梨縣距離臨江市區一個多小時車程。
車上,祝禮彬詳細介紹了他們目前已經做的工作和遇到的困境。
排查了拋屍現場周邊所有監控,但那段江邊位置偏僻,監控覆蓋很少,而且夜間畫麵模糊,幾乎沒什麼收獲。
對周邊居民進行了走訪,也沒人認識死者,或者看到什麼可疑車輛、人員。
“所有的路好像都堵死了。”祝禮彬握著方向盤,語氣沉重。
陸誠默默聽著,偶爾問一兩個關鍵問題,比如拋屍點附近道路情況、法醫對死者生前是否有疾病或特殊特征的判斷等。
到達大梨縣刑偵大隊,已經是下午。
隊裡的民警們看到隊長真的把市裡傳聞的那個江海神探請來了,好奇和期待的目光紛紛投來。
祝禮彬正打算要親自去給陸誠泡茶,被後者拒絕了。
“祝隊,案子要緊,茶回頭再喝。”
有警員很有眼力見的,立刻拿了一瓶礦泉水遞給陸誠。
陸誠點頭表示感謝。
祝禮彬帶陸誠去了停屍房和證物室,陸誠都隻是掃了一眼,就出來了。
【蛛絲馬跡】沒任何動靜的話,再怎麼查看都不會有任何有用發現的。
祝禮彬見陸誠隻是掃了一眼而已,不由得疑惑。
不能夠吧,他眼力這麼強?
“去現場看看。”
既然沒什麼疑點和突破口,就得去現場。
如果現場還沒發現,那即便是陸大神來了,也沒得辦法。
畢竟他不是真的神。
新開的係統商城裡倒是有價值5000罪惡值【罪犯定位卡】,但他現在的罪惡值為零,刷到5000罪惡值,都不知道破多少個案子。
……
一個多小時後,陸誠和祝禮彬站在了老龍江發現屍體的那段江岸。
這裡位置偏僻,兩岸雜草叢生,碎石遍布,確實是個拋屍的好地點。
技術人員正在按照陸誠的要求,重新勘驗發現屍體位置的水下及沿岸情況。
祝禮彬在一旁介紹:
“我們判斷這裡就是拋屍點,水流平緩,屍體沒移動多遠。但上下遊搜了,沒找到衣物。”
陸誠沒有說話,他的一雙眼睛就跟快勘儀似的,掃視著江岸的每一寸土地,特彆是那些被水流衝刷、人員踩踏過的痕跡複雜區域。他蹲下身,用手指撚起一點岸邊的淤泥,在指尖搓了搓,又放在鼻尖輕輕嗅了嗅。
然後,他沿著江岸,向上遊方向走去,步伐不慢也不快,目光銳利地審視著地麵、草葉、石縫。
幾個警員也想跟著陸誠去,被祝禮彬攔了下來。
人多腳雜,萬一破壞了陸誠的思路或者什麼發現,就不好了。
這地方他們前前後後查了五六遍,已經是無法發現東西了。
隻能寄希望於陸誠。
都說人家的眼睛非常厲害。
走了大約一百五十米左右,在一處草叢相對茂密、岸邊有幾塊較大岩石的地方,陸誠停下了腳步。
這裡的泥土相對濕潤,與周圍略有不同。
他蹲下來,撥開茂密的草叢,仔細查看岩石底部與泥土接觸的縫隙。
強光手電照射下,可以看到縫隙裡卡著幾片極其細微的、深藍色的絮狀纖維,以及一點點幾乎與泥土混為一體的暗紅色碎屑,不仔細看根本以為是泥土的一部分。
【蛛絲馬跡】觸發,裡麵散發著幽幽的綠色光芒。
在陸誠特殊視野裡,十分明顯。
“祝隊,讓人把這裡仔細篩一遍,重點是這種藍色纖維和暗紅色物質。”
陸誠指著那處縫隙說道。
祝禮彬心頭一振,連忙派人過去。
技術民警立刻上前,用最精細的工具開始作業。
很快,更多的藍色纖維和暗紅色碎屑被收集起來,甚至還在岩石底部一個凹陷處,找到了一小片約半粒米大小的、質地較硬的、帶有弧度的透明碎片,邊緣磨損嚴重。
“陸警官,這些是……”祝禮彬看著證物袋裡這些細小的東西,疑惑不解。
這些玩意兒,跟他們之前找到的零星雜物似乎沒什麼區彆。
還是從石頭縫的哢哢角角裡刮出來的。
陸誠拿起那個裝有透明碎片的袋子,對著光仔細看著:
“這片碎片,像是某種塑料標牌或者證件外殼的角落,長期使用磨損導致邊緣圓滑。藍色纖維,質地粗糙,可能是工作服或者某種特定場所的衣物纖維。至於暗紅色碎屑……”
他遞給旁邊的老法醫道:“麻煩做個聯苯胺快速預實驗。”
老法醫點頭,現場操作,幾分鐘後,結果出來——陽性反應!
祝禮彬精神一振!
有血跡!
“但這能說明什麼?可能是動物血,也可能是之前其他人留下的……”
祝禮彬還是沒完全聯係起來。
陸誠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
“祝隊,你們縣的養老院、福利院或者一些有管理的工廠,工作人員有沒有統一著裝?比如,深藍色的製服?”
祝禮彬一愣,似乎想到了什麼,立刻打電話回隊裡查詢。
很快,信息反饋回來:“有!鄰縣的‘溫馨夕陽’養老院,護工穿的就是深藍色粗布工作服!等等……‘溫馨夕陽’養老院?四天前他們報過一起院民走失,一個五十三歲、有輕度智力障礙的女性,叫王秀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