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營寨內,氣氛凝重。
李勣雖然下了各部執行軍務的命令,但是心裡那跟弦始終緊繃,目光時不時投向羊同方向那片連綿起伏、如同迷宮般的山巒。
蘇定方帶去的三千精騎如同石沉大海,尚未傳回任何消息。
他強迫自己專注於案前的地圖,手指在粗糙的羊皮上劃過,標記著可能的路徑和危險區域,眉頭卻越鎖越緊。
“英國公,殿下他……”
一名校尉終於忍不住,低聲開口,臉上寫滿了憂慮。
帳內其他將領,包括李震在內,也都停下了手中的事務,目光齊刷刷聚焦在李勣身上。
李勣放下手中的炭筆,不動聲色,正要開口安撫,帳外卻陡然傳來一陣由遠及近、疾如驟雨的馬蹄聲,緊接著是營外驟然響起的歡呼!
“捷報!!!”
帳簾被猛地掀開,一個甲胄上滿是塵土的傳令兵衝了進來。
他神色亢奮道。
“英國公,諸位將軍......大捷啊!”
“殿下他生擒了鬆讚乾布!!!”
轟!
如同一道驚雷在帥帳內炸響!
眾人麵色愕然。
李勣一驚,他的眼睛瞪得溜圓,嘴巴微張,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旁邊的李震手中的一卷地圖“啪嗒”一聲掉在地上,他渾然不覺,麵露震驚。
帳內所有將領,包括那些久經沙場、見慣生死的老將,此刻全都石化在原地。
他們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最終都化為呆滯。
空氣仿佛凝固了。
“皇太孫生擒了鬆讚乾布?”李勣揉了揉眉心,他有些不確信道,“這是真的?”
其實對他這等老將而言,根本沒必要問出這種話。
傳令兵怎麼可能犯這樣的錯誤。
隻是消息太過不可思議,饒是他也有些不淡定。
在羊同那鬼地方,一個八歲孩子帶著幾千輕騎,追上了熟悉地形的鬆讚乾布,還把他活捉了?
這簡直離譜!
“千真萬確!英國公!”傳令兵激動道,語速快得像倒豆子,“就在羊同腹地,殿下神機妙算,早早就設下了天羅地網。”
“鬆讚乾布那廝被殿下堵在穀裡,前有伏兵,後有絕壁,插翅難逃。”
“他身邊幾百親衛被咱們殺得七零八落,那老小子走投無路,還想硬氣,被殿下一腳踹翻在地,捆了個結實。”
“蘇將軍隨後趕到,親自押著那老小子,正往大營來呢!”
李勣陷入沉思。
皇太孫這麼牛逼?
不對啊,皇太孫是怎麼提前設伏的?
皇太孫應該是第一次來,按道理對此地不熟悉才是。
怎麼感覺這裡跟他家一樣?
“殿下如何得知那鬆讚乾布的走向?”
“如何能在羊同那迷宮裡精準設伏?”
一名副將忍不住失聲問道,問出了所有人心中的巨大疑惑。
這已經超出了他們對軍事的理解範疇。
傳令兵臉上露出敬畏之色。
“小的……小的也不知道!”
“殿下他當時就坐在馬上,閉了一會眼睛,隨後就指著一個方向說‘那邊堵’,‘這邊嚇’,‘他馬上要進穀了’……”
“結果,就跟殿下說的一模一樣!”
“吐蕃讚普往哪鑽,都在殿下的算計裡!兄弟們都說……都說殿下是開了天眼,是……是請神了!”
“請神……”李勣低聲重複著這個詞。
他環顧帳內,看著同樣被這“神跡”衝擊得魂不守舍的眾將,忽然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不管是真請了神仙,還是神機妙算,反正這位皇太孫不能以常理度之。
“老夫這一世英名,今日算是徹底付與流水了。”
“在殿下麵前,儘說了通廢話。”
話雖如此,眾人卻沒有看到李勣臉上有絲毫頹廢。
反倒是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傳令!擂鼓!”
“全軍通報!皇太孫殿下生擒吐蕃讚普鬆讚乾布!”
眾將士聞言,也是神色一震,麵露喜色。
很快。
帳外,便響起一陣山呼海嘯般的聲音。
....................
薛延陀部。
夷男一拳砸在麵前的羊皮地圖上,憤憤道。
“這李靖當真是狡猾。”
“再這麼下去,老子遲早要被李靖這麼慢慢拖死。”
“我讓你們去吐蕃那邊送信求援,怎麼還沒有消息回來?”
眾將士聞言麵麵相覷。
便在此時,忽然一個侍衛急促的衝進來。
“可汗......”
夷男瞥了他一眼。
“怎麼了?”
那人沉聲道。
“吐蕃鬆讚乾布,被皇太孫李易生擒了。”
“什麼?!”夷男先是一怔,旋即大驚失色。
嘩!
周圍的一眾薛延陀將領也是目瞪口呆。
夷男有些著惱,怒道。
“這鬆讚乾布怎麼也是堂堂吐蕃可汗,當年也能率兵打到大唐去,你跟我說被一個孩子抓住了?”
“你踏馬當老子傻?”
那親衛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