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
人多眼雜,謝德衷不想在這節骨眼上鬨動靜,壓低聲音叮囑,“今夜不太平,你們兩個都好好待在爹身邊,不要亂跑。”
“是,爹爹。”
謝微寧也知今夜不同往時,乖巧點頭,目光一直留意正對麵的山林。
冬日天黑得快,林中樹木茂盛,這會已經伸手不見五指,不遠處山穀的方向鬼氣森森,怨念深重,光是看就讓人渾身戰栗。
越看越覺得不對勁,謝微寧輕囁細語喊了聲,“爹!”
謝德衷眼神微眯,看似在打盹,實則思緒萬千,無數件事壓在他心頭上,喘不過氣,一時沒聽清。
坐在兩人中間的謝齊應,這會睡得昏天暗地,也指望不上。
算了,待會再說吧!
夜慢慢深了,百般聊賴,謝微寧單手撐著下巴,拾了根枯樹枝,扒拉火堆裡的炭玩,火星子劈裡啪啦在空中綻放。
在謝家左邊生火堆的是齊家,以釀酒為生,他們家的酒,酒香醇厚,堪比仙露,在青鄉縣以至整個西南一帶都久負盛名,爹爹酒窖裡的酒,大多都是從齊家買回來窖藏,偶爾客人給大價錢,要買存了十幾年的酒,齊家不夠,齊伯伯就會溜到爹爹酒窖裡拿些充數,回頭再拿新的放回去。
眾人都坐著吃東西、閒聊、打盹,平靜祥和。齊老爺忽然起身,四肢僵硬,麵無表情地往西南方向走去。
那方向,便是讓謝微寧恐懼的山穀方向。
“齊……老爺,您去哪?”
謝微寧的聲音不大,但林子太安靜,聲音傳入在場所有人的耳朵裡,唯獨齊家老爺充耳不聞,還在往前走。
“老齊!”
謝德衷暗叫不好,扯下係在腰間的酒壺潑過去。
齊易之淋了滿頭酒,渾身一顫,終於回神,收回將要往前邁的腳步,前方雪堆深陷,落石滾滾,出現一個深不可測的大窟窿。
失足墜下,屍骨無存。
眾人不免為他捏一把汗,眼見沒事,趕忙出聲喊他回來。
“老齊,積雪鬆垮,彆在那裡站著了,趕緊回來!”
“彆轉身,也彆太大動作,慢慢往後挪步子。”
“這黑燈瞎火的你往那走乾嘛,幸好謝家小兄弟喊住你,不然可遭殃了,回頭,你可得好好感謝人家。”
眾人七嘴八舌出主意,可齊易之愣在原地半天沒反應,低垂著腦袋,兩手攤著,身子大幅度發顫。
齊家護衛意識到不對勁,衝上前將自家老爺拉回來。
看清臉的那一刻,眾人啞然,被嚇得節節後退,隻見,齊易之渾身散發鬼氣,臉色青紫、猙獰,沒有一點活人氣息。
“我,啊……這是怎……麼了,回事……”
齊易之哼哼啊啊,話也說得斷碎,喉嚨被無形的手死死掐著,舌頭外伸,手不斷劃過脖子留下深深的劃痕,鮮血從中溢出。
“老爺,醒醒!”
“老爺!!!”
再這樣下去會因失血過多身亡,幾名侍衛顧不上害怕,硬拽住他的手,不讓他再劃脖子。
“啊——該死,都該死!”
一道尖銳、淒厲的鬼泣聲從齊易口中發出,鬼氣顯露,將拉住齊易之的幾名護衛全部震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