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記憶隻在最痛苦時出現,意識恢複後,全然消失,隻剩下模糊的影子。謝微寧絞儘腦汁回想,總覺得那些模糊的記憶裡有衛澍的身影。
他身上藏了太多秘密。
但這些都與她沒關係,先前她沒有將前後事情都事無巨細地串聯在一起,如今想來,陳家一開始就是衝著謝家來的。
爹娘心思縝密,肯定早就察覺陳家所圖不軌,可他們從來都不說,更不抱怨謝家舉步維艱,供她吃穿都是最好,她一直活在爹爹娘兄長的庇護下,才這麼悠閒自得、開朗。
如今謝家有難!
她該儘自己最大的努力保護謝家,庇護爹娘與兄長。
謝微寧側身行禮,方才抬頭直視衛澍,目光堅定,“大人有手段、有謀略,而我被他們囚禁當了五年的祭品對他們想必很重要,你我二人合作,定能將此事背後的陰謀查得水落石出。”
衛澍問:“想清楚了?此路艱難險阻,磨難重重,不會是一條好路。”
謝微寧點頭:“想清楚了,即使代價是丟性命,我也要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正因為這條路困難重重,滿是荊棘,她才要走下去。
她走了,謝家便不用再走。
但此事涉及過廣,徹查起來不是一件易事,更何況,陳家盤踞青鄉縣多年,早將上下全部滲透乾淨,甚至暗中恐嚇威脅百姓簇擁陳家,摒棄新縣令。
想要得民心,得展示實力讓百姓信服,如此才能滅了陳家的威風,一步步瓦解陳家。
瘋婆子是縣內百姓眼中的地位崇高,她慘死,凶手至今逍遙法外。
破這懸案,是他們能最快在青鄉縣站穩腳跟的法子。
在者,新縣令上任第一日就出凶殺案,還是群民憤怒的開膛破肚,手段殘忍,不抓緊破案,難以服眾,陛下那邊也不好交代。
破廟是第一案發現場,雖然已經間隔多日,但隻要做過,必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不過今日來不及去了。
剛開春,白晝短,夕陽落下後天寒地凍,又烏漆嘛黑,危險不說,也不容易尋到細微線索。
兩人穿過車水馬龍的集市,回府衙。
此時,夕陽正盛,霞光簇錦,吆喝聲,唱曲聲,還有人沿街表演雜耍贏來的鼓掌歡呼聲……人煙阜盛。
庭院截然相反,淒清幽靜。
謝微寧在院門口與衛澍分彆,去了拳兒的廂房。
屋子被打掃得乾淨,被褥疊得整整齊齊,房前屋後都尋不見拳兒的蹤跡,裝紙錢的背簍也不在,想來是出去跪拜,求土地神了。
她原來擔憂拳兒一個人不敢吃飯,過來喊她。
人不在,謝微寧隻好自己去庖屋尋吃的,吃完再打包回去給拳兒,順便在她房裡歇息。
不成想,半路碰見從屋子裡出來的嚴福昌,將她領去了東院。
東院是主屋,一個院子兩間房,她住裡麵那間,要路過衛澍屋子的門口。
屋子漆黑一片,前邊不遠處的府衙燈火通明,想來還在處理公務。
傍晚,他們才剛回到府衙門口,有護衛火急火燎上前彙報,朝廷送來了加急密報。
衛澍倒沒趕她,不過麵色凝重,可以看出事情很棘手。
國之大事,知道越多,死得越快,謝微寧主動退下,不亂聽這些容易掉腦袋的事情。
“夫人,這屋子裡外我打掃乾淨了,您放心住。”
主仆有彆,又是男子,嚴福昌遠遠站在屋外的長廊下,態度恭敬,眼睛笑眯成一條縫,喜悅溢於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