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走,沒後顧之憂,賓客議論聲漸起,嘈雜紛擾。
“沈家真是怪誕,娶個妾,每次都大動乾戈,還拜堂,一家之主跟妾拜堂,古往今來屬沈老爺子第一!”
“這有什麼?還有更邪乎,婚宴規矩傳了幾千年,曆來都是上午接親,晚上拜堂,晚上入洞房,沈家全部反著來,中午接親,中午拜堂,下午天還沒黑,就急匆匆將所有人趕出府。”
“天黑誰想待在沈府,陰森森,路過府門前寒毛起一身。”
“你們都聽說了嗎,有人傳沈府近來鬨鬼,鬨得厲害,嚇跑了好幾名道士,瘋婆子還活著時曾來過沈府,不知有沒有將厲鬼俘獲。”
講到瘋婆子,大家臉上表情各異。
瘋婆子慘死一案榜上釘釘,她就是被惡妖所殺,惡妖臭名遠揚人人懼之,惡鬼,與惡妖僅相差一個字,厲害程度遠在惡妖之上,那是惡念與怨念交融凝結成的汙穢之物,在沒有陽光的午夜,無人能敵,雖說是謠言,但無風不起浪,誰敢保證這是假的?萬一這惡鬼如今就混在人群中,聽到談論,惱羞成怒將他們都殺了。
那可不得了!
大夥默降音量,不敢再議論沈家,扯彆的閒事。
衛澍回魂後沒離開,在應付拉他扯閒的賓客,一邊用儘吃奶勁奉承試探,一邊鼓足勁含糊搪塞,順道打聽有關沈府的小道消息。
真相往往就藏在不起眼的閒聊裡。
謝微寧坐在他身旁沉默無言,耳朵有一聽沒一聽著,心思更多在爹爹謝德衷身上。
男女有彆,尊卑有序,同時還要警惕陳家,於公於私,她都沒法再和爹爹說話,想起兄長……心中愁悶迷離,沒心思再聽賓客扯閒,起身去後門透氣。
後門僻靜人少,假山矗立,流水潺潺,圍池水小道栽種的花草樹,枝繁葉茂,花團錦簇,如果沒有陣陣惡臭,倒是個難得的避暑好去處。
衛澍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見她有所察覺,坦然上前相賞幽靜美景,麵上不言,傳音術用到冒煙。
“你兄長的事,我知情,應該早些告訴你,抱歉!”
“謝家雖沒落,百年基業尚在,陳家一時半會還擊不垮,另外我也派有人在謝府外護他們周全,彆太擔憂。”
“眼下最危險的是你,陳範郎兩次試探都沒得逞,不會善罷甘休,接下來使的手段隻會更狠厲,我送你回府衙,秘密啟程去京城,日後你就是陸婉,陸丞相孤女的身份能保你安然過完這一生。”
謝微寧搖頭拒絕,雙眸猶如閃爍的火炬,銳利堅定。
“大人心意微寧心領了,隻是謝家身處險境,前途未卜,我為謝家兒女哪能臨陣脫逃,自個過逍遙日子。”
兄長的仇要報,要親手報,還要報得漂亮,才對得起兄長們這些年對她的寵愛,才無愧於黎家列祖列宗。
謝微寧認真問,“謝家的事,大人知道多少,可否都告訴我?”
衛澍偏頭看她,明知她性子倔,不會輕易放棄,還是忍不住奉勸一句,“陳早已不是從前小門小戶,這潭水……”
謝微寧打斷他的勸說,態度堅定,“大不了一死,我本就是險死之人,孤然一身,有何懼?死前能拉走一人,黃泉路上有伴了,能拉一雙,賺了!”
“吉時到——”
“迎新郎新娘!”
此時,正堂內傳來高昂的叫喊聲。
衛澍頓了下,餘光瞧熙攘熱鬨的正堂,語氣同樣決然,“若今日你能擺平沈府之事,我直言不諱,不能,老實去京城。”
“望大人君無戲言!”
“君無戲言。”
兩人返回正堂,站在不起眼的角落人堆裡瞧這場出乎常理的婚宴,新郎新娘身穿大紅緞麵喜服,手拿牽紅,垮火盆,進高堂,喜婆緊攙新娘子,同她寸步不離,臉上儘是歡愉和祝福,賓客呼聲鼎沸,沒人意識到兩位“新人”的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