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上巳節前後容易撞鬼、惹黴運,夜裡不要出門,這話不假!
偏偏董貴不信邪,貪戀那口隻有在立春才釀有的春酒,喝到半夜路都走不穩,才醉醺醺回家。
烏雲蔽月,鬼氣彌漫,青石巷子空蕩寂靜,隻有董貴一人一壺酒,敬天敬地獨飲。
“好酒,好酒,喝。”
董貴走得歪歪扭扭,從巷頭喝到巷中,酒壺很快見底,再怎麼仰頭倒,都擠不出來一滴。
“這就沒了,真沒勁!”
董貴氣憤地將酒壺往地上砸,發出一聲巨大聲響,沒將屋裡的人吵醒,反倒砸太用力,自己摔了個狗啃泥,掙紮半天才站起身來。
一抬頭,不得了。
濃鬱的血腥味撲鼻而來,麵前,孫家府邸大門敞開,孫老爺渾身是血躺在門口,身上還插著匕首,雙手無力抓地麵,拖著血淋淋的身體往門外爬。
“孫老爺!”
董貴頓時醉意全無,跑去救人。
董貴他爹種得一手好菜,專門供應給青鄉縣內的幾個大戶人家,孫家就是其中的固定顧客之一,董貴經常來送菜,跟孫老爺是舊識。
見雇主遇難事,心中著急,顧不上凶手可能還逗留現場的危險,跑過去扶孫老爺,替他捂住背上,刺穿心臟的血窟窿止血。
孫老爺伏在地上癱軟無力,用僅剩的一絲力氣抬手指身後的府,“彆管我,救,去救孩子……”
話還沒說完,氣息已然斷絕,留下一身血和滿眼對孩子的不舍。
而他惦記的孩子,此刻倒在院子裡一動不動,身下同樣溢著一大灘血,早在孫老爺死之前就已經死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死人了,死人了!”
董貴被眼前這一幕嚇尿褲子,傻愣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更可怖的是,忽然有道身影從董府後院出來,臉色煞白,身穿褐色男子壽衣,瞪著大大死魚眼,直勾勾盯董貴,徑直朝他走來。
看清來人,董貴雙眼瞪得比來人還大,嘴巴能塞下一個雞蛋。
“誌誌誌平,你怎,怎還活著,孫老爺和那個孫小少爺怎麼回事,他們與你非親非故,你殺他們做甚?”
來人似聽不見他說話一般,腳步未停,走得近了,身上散發的鬼氣清晰可見。
這哪是人,分明就是鬼。
誌平化成厲鬼殺了孫老爺和孫小少爺,現在要來殺目睹一切的他。
“誌平,你彆過來,我是董貴,董貴!”
“彆殺我,我什麼都沒看見。”
董貴大喊著往後爬,逃離孫家府邸。
“有沒有人,救命,救命啊!”
“殺人了,鬼殺人了!”
“……”
寅時,雞還沒醒來打鳴,全縣百姓都被董貴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吵醒。
上巳節前後,半夜出門,容易遭邪祟,好多人都不敢點燭出來查看,究竟發生什麼事,假裝聽不見。
放任他從東南巷喊到西南巷,喊到府衙門口,累得喘不過氣,雙腿直打抖。
守門的官差聞訊開門出來查看,總算見到活人的董貴抱著官差大腿痛哭講述案情過程,跑半個時辰,也喊了半個時辰,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又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