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從哪來?”劉寬頭提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一部分,從我們下溪村的青壯年裡挑,自己人,放心。”
“另一部分,從鎮上招。”
劉啟繼續說:“鎮上因為打仗和官府亂來,沒飯吃的漢子不少。他們沒地,沒活路,很多人都有一身力氣,卻隻能靠打零工或者當混混過日子。”
“我們要把這些人收過來。”
趙虎有點擔心,“劉啟哥,鎮上的人,人心雜,萬一招進來不靠譜的怎麼辦?”
“所以,我們招人,有規矩。”
劉啟伸出手指,說得清清楚楚:
“第一,底子必須乾淨,乾過偷雞摸狗、傷天害理之事的,一個都不要。”
“第二,人品要正。可以找街坊鄰居打聽,名聲差的,堅決不用。”
“第三,也是最要緊的一點,家裡有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優先要。”
“為啥?”二牛憨厚地問。
劉啟耐心地解釋:“一個人要是光棍一條,他就可能什麼都不怕,今天能為你賣命,明天就能為了更大的好處捅你一刀。”
“但有家有室的人不一樣。他有老婆孩子要養,有爹娘要孝敬,他有顧慮。隻要我們給他足夠的錢,讓他能讓家人過上好日子,他就會死心塌地跟著我們,因為背叛的代價,他付不起。”
這番話,又讓眾人開了眼界。
這種管人的門道,這種對人心的把握,讓他們對劉啟的佩服又深了一層。
“招來之後,待遇要好。”
劉啟接著部署:“所有加入安民隊的隊員,每人每月一兩銀子的餉銀,包吃住。要是訓練或者出去辦事受傷了,醫藥費全包。要是不幸死了,一次性給五十兩銀子的安家費,並且他的家人,由我們下溪村一直養著。”
“嘶——”
聽到這個待遇,趙虎和劉寬頭都吸了一口涼氣。
這待遇,比官府的正規軍還好。
給這麼多錢,還怕招不到人,還怕沒人給他們賣命。
“當家的,這麼大一筆開銷,我們能撐得住嗎?”劉寬頭有些擔心。
“撐不住也得撐。”
劉啟的語氣不容置疑,“錢是王八蛋,沒了可以再掙。但命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我們現在掙的每一分錢,都得有足夠的力量守著。不然,我們就是彆人眼裡的一塊肥肉。”
“這筆錢,必須花,也花得最值。”
一番話說得眾人熱血上頭,心裡的疑慮也都打消了。
“好,就這麼定了。”
“我明天去把招人的告示貼出去。”
會議一散,次日一早,兩張招募公告就已經亮在了下溪村口和悅來樓外。
消息很快傳遍全鎮,平陽鎮一下子就鬨開了。
“聽說了嗎?招安民隊,一個月一兩銀子。”
“包吃住,受傷有醫治,要是遇難還給五十兩安家費。”
“這待遇,比官府招兵都厚道。”
鎮上不少生活難的男人都一窩蜂趕到了悅來樓外頭。
有失地農戶,有退役的,拉車乾活的,甚至有在江湖上混不下去,準備鋌而走險的。
劉啟把招募點設在了悅來樓前院。
秦伯年和趙虎一邊一個,負責篩人和測試。
秦伯年主要看人品底細,他老練,幾句話就能摸個大概。
趙虎管考力氣膽量。一百斤的石鎖,能舉起來才肯讓進下一輪。
劉啟則坐在最後一關,每個人都要過他這一道。
這工夫,進來個中年漢子,臉曬得黝黑,手上滿是老繭。
“叫什麼,乾過什麼?”劉啟問得直接。
“回官爺,叫張鐵山,以前當過邊軍什長。”
“原來當過兵?”劉啟聽了更重視,“怎麼退的伍?”
張鐵山臉上掠過一抹陰色。
“三年前蒙古人打過來,將軍先帶著人跑,丟下我們拚死擋住。我手下兄弟全死光了,我躲得一命。可戰後質問了一句,將軍就給我擼了職位,還攆著回家。家裡地也早被人買走,這幾年撿些零工養老母和小兒過日子。”
劉啟看著他,心裡明白過來。
“你留下吧。”
劉啟道,“安民隊裡,從今天就是你的位置。”
張鐵山先是呆住,隨即高興得熱淚直落地,噗通一聲要跪。